小时候北京的雪是没过脚面的。先是阴沉的天越压越低,和秋天西北风刮来狂暴的沙尘暴不同,雪大都是在无声无息中下起来的,先是屋顶(都是平房和五六层的楼)、人行道现白色,然后是车行道,变深黑色,湿漉漉的感觉。雪越下越大,车行道的深黑色也逐步被白色掩盖,积雪厚起来了。无轨电车轧过去,才又露出黑色的路面。过的车多了,路面上的雪被轧的乱七八糟,黑色裸露的路面,被车辙、蜂蛹挤车人群脚印污染成的黄褐色脏雪、没受到破坏的白雪交织在一起,象抽象派的画作。小时候雪下的时间通常很长,哪怕是一早下,下下停停,能下到入夜,甚至天明。下雪的时候一点也不冷,甚至有温暖的感觉。白色的雪柔软纯色,遮盖一切都市的丑陋,脚走上去,像走在海绵里,咯吱咯吱响,白色橡胶底黑棉鞋,走一会儿就湿透了。年少玩儿兴正浓,总是一身湿透才回家用热水泡脚,被冻伤的脚趾头在热水里阵阵麻痒疼痛难当。把湿透的棉鞋、手套烤在暖气上,然后上床老妈给裹好两层被子睡觉。早晨暖气温度,哆哆嗦嗦在被窝里穿好秋衣秋裤,爬出来穿毛衣毛裤,打几个寒颤,把寒意驱散,才在冰冷的水池里洗漱。吃老爸从外面早点铺买回来的油条、炸糕,喝一碗热豆浆,舒舒服服地穿上暖气上头晚被烤暖的棉鞋,在家人的嘱咐声中,穿好外衣帽子手套,背着书包上学去了。雪停了,早上赶着挤车的上班族,和我们这样步行上学的孩子们穿梭在街道上,每人的脸前都是呼吸的一团哈气;不时有人滑到,随着“对不住了”一声道歉,通常是站不住、出溜儿过来行人,两个或几个人滚成一团。头夜的雪还是软的,摔上去不疼,一般拍打完身上的雪,就分别上路了。8点前到校,这时太阳升起来了,耀眼的很,阳光照耀的地方,部分积雪开始融化。中午的阳光下就已经很冷了,下午放学时,风刮起来了,西北风动辄四五级甚至六七级,刺骨的寒。风吹雪,伴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第二天完全没有了玩兴,匆匆忙忙向家赶。白天的阳光到这会已经是昏黄一片了,部分融化的泥水和白雪掺和在一起,肮脏不堪,街道上都是,整个城市的丑态毕现,路上人的心情似乎也没有了刚下雪那天的愉悦,都低着头匆匆赶路,如果有人因湿滑相撞,开始对骂不在少数。夜里雪继续下到黎明,第三天早上听着收音机里播报的零下气温和傍晚又将增强的西北风,忧心忡忡的走出去顶着西北风上学,楼宇之间的风口处风大就只好背过身子倒着走。只希望老师能少留点作业,早点回家,盘算着再一上天课就是周日,能有什么娱乐。周日,雪停了,风也小了些,太阳出来,又开始部分化雪,明明阳光明媚,但其实寒冷入骨,尤其在阳光照不到的背阴里。屋檐下的冰凌柱(冰挂)到处都是,阳光下通体晶莹,很是诱人,掰下一节吃了,除了冰冷没别的,举着几支拿回家在盆里化开,盆底是一堆黑色泥沙,开始后悔吃下肚子的那一节。这天气除了去公园滑冰车儿等少数活动,也没什么小朋友愿意出来一起玩。第二周,没有下雪,西北风忽大忽小,就是冷。雪都变成冰,除了主路有工人铲雪铲冰,其他地方的雪都变成硬邦邦的冰,车辙和脚印都冻在冰上,颜色有点灰蓝色,比第一周造成了更多的滑倒甚至摔伤。但老师们从来不迟到,总能准点出现。如果不下雪的时间长,冰在白天能多化一些,自然更冷,结冰的伤害能小一些;如果很快又接上下雪,整个冬天大概就要在雪、冰、化雪、化冰的交织过程中度过。这是小时候北京大雪的印象,2016雪后随笔。
曾经的北京大雪印象
最后编辑于 :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