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一边气恼一边抱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次日早上,他觉得一只小手伸到自己的被窝,急忙睁眼一看,原来是金钟儿,打扮得像花朵一样娇艳,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温如玉看了一眼,一言不发,依旧合眼睡去,金钟儿在他的心口脖颈处摸索,宽慰他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爹妈开这么个店,就指望我们赚钱穿衣吃饭,我也是没有办法。像这样的公子哥,我不弄他几个钱,弄谁的?今天多弄他几个钱,就给你省下几个钱。你在风月行也呆了这么久了,这也想不开吗?”说完边缠着温如玉要亲热,温如玉哪里抵抗得了,不由得笑了说:“你休要糊弄我,我起来还有正紧事,不料睡到现在。”
金钟儿说:“你的正紧事,不过是绝情断义,要回泰安,一世也不与我见面。你那心就跟我看到的一样,亏你也忍心想得出来。”
两人正打情骂俏,猛地听见大喝一声,两人大吃一惊,一看,原来是苗秃子,笑着说:“你们夫妻俩说什么体己话呢?也让我听听。”
金钟儿说:“他今日要回泰安呢。”
苗秃子说:“好家伙,人家因为你远道而来送寿礼,心上感激不尽,老两口从五更忙到现在,说要酬谢你,你到好了,却想走了。”
温如玉说:“我家里有事。”
苗秃子低声说:“你不过是生那何家孩子的气。他是只肥羊,你应该帮衬着点金姐才是。”
温如玉说:“她赚不赚钱,我不管她,我只想回去,何苦在这里惹大家厌恶。”
苗秃子说:“你这话,连我一起骂了。”
金钟儿听了,冷笑一声便出门去了。
金钟儿走后,温如玉便起床穿衣了。苗秃子说:“我帮你要洗脸水去。”不一会儿,温如玉走到前边,张华在收拾行李。郑三两口子好说歹说才将他留下,又暗中嘱咐金钟儿,两边都要打点好,不要冷淡了旧嫖客。
吃完早饭后,温如玉因为昨晚没睡好,便回去睡觉了。
睡到午间,他走到前院,一个人也不见,只有郑三再南边房檐下坐着打呼噜。原来苗秃子跟何公子的家丁们一起去郊游了。温如玉想抽空找金钟儿一诉衷肠,刚走到门前,将门帘掀起,发现门紧闭着,仔细一听,房内柔声细语、气喘吁吁,是个云雨的光景,温如玉听到这些,比前一晚更难受,如同被万箭穿心。
走到后边房间把桌子拍了两下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将身子靠在被褥上,发起痴呆来,过了半天才说:“总归是我不该来,给这老王八做什么寿。”
猛地瞧见玉磬儿笑嘻嘻的走进来说:“大爷跟谁说话呢。”
温如玉说:“我没说什么,请坐。”
玉磬儿说:“东边房间被人占了,大爷独自在此,不寂寞吗?”
温如玉说:“也罢了。”
玉磬儿说:“他们都去郊游了,只有何公子在金妹子屋里面睡觉。我先前来看大爷,见大爷睡着了,不敢惊动。”
温如玉问道:“这何公子到你家,前后共几天了?”
玉磬儿说:“连今日一共十八天。”
温如玉说:“不知道他几时回去。”
玉磬儿说:“这倒不晓得。他两个正是郎才女貌、水乳交融,这离别的话,怕是也说不得呢。”
温如玉又问道:“你跟苗三爷最久了,他待你情分几何?”
玉磬儿说:“我的为人,大爷也看得出来,谁怜爱我,谁就是我的恩人,只是我自己生得丑陋,入不了贵人的眼,也是我命薄。”
温如玉说:“你若是丑陋,天下就没有俊俏的了。”
玉磬儿笑道:“大爷何苦取笑我,知道大爷到这里来,进妹子又不能陪伴,倒叫大爷心里受了委屈。”
温如玉说:“此次你妹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妹子了,整个人都变了。我明早一定要走,将来她不见我,我不见她,她也不会给我委屈受了。”
玉磬儿说道:“哎呦我的好大爷,怎么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了?我妹子今年才十九岁,到底还有些孩子心性。她也着急没个可心的人,除了大爷,还去找谁?”
温如玉冷笑道:“我还不是就近的茅房,任人屎尿。不是你三叔和三婶再三苦留,我此刻也走了六十里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笑,玉磬儿说:“我失陪一下。”一直到前边去了。
不一会儿,前院请吃饭,大家都到齐了,只见郑三老婆进来看着温如玉,向何公子说:“承蒙这位温大爷的盛情抬举,因为我的贱辰,补送礼物,已经过分了,又拿来许多绸缎衣料,我昨日细看,竟然值六七十两。只是我们小地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今日不过一杯水酒,表达谢意。”
又嘱咐金钟儿、玉磬儿好生伺候,多喝几杯。说完便出去了。
何公子道:“昨日小弟胡乱坐,僭越了,今日是东家转成款待,温兄又有何说?”
萧麻子道:“今日是不用谦让的,自然该温大爷坐主位,成全主人家的敬意,何大爷对坐,我和老苗在上面横头,他姊妹两个在下面并坐就是。”
六人一一就坐,推杯换盏,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