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利林恩》回到 《饮食男女》

看完《饮食男女》,依然被开头那一段充满人间烟火滋味的食物给惊艳到。很奇特。做菜过程中动作行云流水,磕磕碰碰的金属声音时常出现,不同与于例如日式处理食物的那种精致缓慢的美感。甚至在有些锅盖掉下来,刀子器具摩擦的“生硬的不舒服”声音都毫不避讳的让观众听到,似乎没有美化的痕迹。铺面而来的真实的生活感,主人公那种爽净利落中带点粗糙的行事风格,让人刚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但故事很快就展开了,郎雄扮演的朱爸退休前是一位大师级别的大厨,妻子很早就离开人士,退休后赋闲在家照顾打点着三个性格迥异的女儿。大女儿朱家珍是个基督徒,在外人的看来是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女子,对九年的之前的恋情依旧不能释怀。母亲过世后,家珍的位置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取代了母亲的职能。教徒式的禁欲克制以及作为化学教师,刻板无趣不受学生喜爱。吴倩莲饰演的家倩则代表了一种现代都市女性,工作事业女强人,新潮会打扮,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完全和家珍不在一个世界里,独立勇敢性格倔,放在今天,我还是很喜欢家倩。虽然在感情生活里“遇人不淑”,不缺乏追求者和炮友,在遇到没有退路的时刻,发现那些和自己亲密的男人都在无形中背叛了自己,那些人并不是真正能给她靠山。最小的妹妹家宁则代表了一种年纪轻的青年们的世界。朱家的好朋友是梁母和锦荣这家人,同为离婚妇女,梁母时刻把婚姻不靠谱挂在嘴边,又责备锦荣当初不听她的话落得如此下场。讽刺的是在面对朱家三女儿的终身大事上呈现出的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方面以自身悲惨命运宣扬婚姻的残酷恶果以及强烈谴责,一面又操心适龄女人的婚嫁状况。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看起来最有可能先结婚的家倩在遭遇投资买房失败,情人另有新欢等重重坎坷之后,在婚姻上没有动作。反而是家宁和家珍率先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匆忙中搬出共同生活的房子。影片的高潮应该是在那场朱爸召集了三个女儿和女婿以及梁伯母一家的宴席上,朱爸称有事要宣布。话多且密的梁伯母打扮地摇曳生风,一席旗袍加身,一口子湖南口音加上海风情女人的装扮。席间,几乎是自觉以家庭女主人的姿态招呼众人,加上影片之前铺垫的许多朱爸和梁母谈话的桥段,让人不免以为那个结果即将和盘托出。朱爸最终说出要把房子卖了去官渡生活,答案是带着锦荣。大吃一惊。影片中锦荣和朱爸独处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多少交流纠葛。唯一的连接就是姗姗,给姗姗日复一日地送便当。没有交代更多,反而想象更远。 一个家庭的走向分离或者说产生距离感,基本上就是家庭内部成员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从从属于家庭生长在家到缔结一个新家。朱爸在门口撑着雨伞,目送大女儿和小女儿,渐渐随着另一个男人而去。人与人的关系很多时候是阶段性的,长长的人生尺度上,经过的人都会是一部分的刻度。歌词里唱的那样“你经过了我吗.....我一直明白要和你走一段......”亲人间的关系大抵如此,随着长大,随着世俗化的教育,离开是必然的。当我们的人生像个列车,进去的人随着铁轨不知驶向何方,站在月台上的人只能遥望,注定是目送着离开的一方。 家倩最终放弃了去阿姆斯特丹的机会,留在那栋“家里”(因为家宁家珍的离开,树木花草器具也都随着人的离开而离开)。家倩一脸享受的烫着春卷皮。而朱爸在最后的时候恢复了味觉。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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