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米薇的一封信

在20世纪初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遥远的丝绸之路上发现了一沓古信札,后来这些由粟特文写成的信件被广泛研究。其中3号信件是一位妇人米薇写给把她抛弃在敦煌三年的丈夫那奈德的,原文部分如下: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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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信件是被半路截下,所以那奈德是没有见到米薇的信的。敦煌学选修课结课作业,发挥想象给米薇写一封回信。以下是大开脑洞纯属虚构的回信全文:



吾妻(米薇)亲鉴:                     

寄自你的丈夫、奔忙着的商人那奈德;向在敦煌饱受辛苦的亲爱的米薇,致以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对于可能看到你艰苦度日并且饱受心酸的一般人来说,将是无关痛痒的一天,但对于我来说,当我能够亲自拆开你的书信,了解到你在敦煌生活的近况,这将是美好的一天。亲爱的米薇,见字,如面。看着信首你以讽刺的礼貌和强烈的愤怒相交织的口吻对我的称呼,我感到锥心般地疼痛。或许,对于你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寄出信件,你已经受够了了无音信的折磨,但对于我来说,这确实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拆开你的来信。逐字逐句地顺着你的话语洞悉你的心思,我看到的是你的绝望,无尽的绝望。你说你已经对我完全失望,说你在敦煌的三年无时无刻不在尝试来到我的身边,只是世态炎凉,无论是阿迪文,还是法克汉德,都不愿帮你。我想这大概怪我,怪我奔忙于商路飘泊不定,怪我出走三年不曾书一字,怪我因商业纠葛得罪法克汉德……只是,我曾挚爱的米薇,你该相信,所有种种,何曾出于我之本意。

可怜的米薇,你说你生活的很不好,很糟糕,我可以想像的到,在敦煌这个举目无亲的小城,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可怜的女儿(沙恩),衣食不饱,无依无靠的模样。我开始理解你,理解你对我的怨恨,理解你在落笔时的无声的愤懑。我想,或许当初我,根本不应该留下你和可怜的女儿在敦煌;我挚爱的米薇,你也该知道,离别前只是单纯地不想,你与我,在这来来往往、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商路上,奔忙。

亲爱的米薇,你说你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写信,却从来不曾收到哪怕一点点回音,我可以体会得到,寄出去的是期待与希望,等到的是无声与绝望的感觉,等待大概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无声的折磨,一次又一次,你已经对我完全失望。我可以理解你的无奈,但我确实,不曾知道,那些带着对我渴望又渐渐失望的你的笔尖心绪,究竟寄往了何处。我挚爱的米薇,你该知道,近年战火频仍,波及甚广,失散的家书,又何止你于我的那些。或许,对于你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寄出信件,你已经受够了了无音信的折磨,但对于我来说,这确实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拆开你的来信。对于那些能够无意中看到你的信的人来说,将是多么幸运的一天,但对于我来说,不曾收到你的来信,又将是多么遗憾。而这一切,又将给你我之间,造成多么大的误解。

之于你在敦煌的困境,你曾挚爱的丈夫(那奈德)致以深深的同情与怜惜,你对于长官们的求助,大概是毫无意义的,或许你不知道,萨格哈拉克这些人,从来不会出于同情去做毫无利益的事;而法克汉德,只是我商业上的伙伴,没有义务一定要答应你的请求,也可理解;至于我在敦煌的远亲阿迪文,我不知道,他为何,不向你伸出援手。如果这也可以理解,那么他不同意你回到母亲身边,则是我无法忍受的。在敦煌这个小城里,你和沙恩孤立无援的窘境勾起我对自己无尽的自责。亲爱的米薇,我宁愿你所受之苦加之于我身。你渴望和母亲团聚,或者与我团聚,你已生厌的丈夫(那奈德)本该义不容辞地奔向你,可是我……或许我,在劳顿的生活中,已经遗忘了你。如今,你所有的处境了然于目,我也确实不忍于心。

当读到女儿的附信,法克汉德已经跑掉了,因为法克汉德的债务,你们已经沦为中国人的奴仆……可恶的法克汉德,商业的债务是我和他之间的责权关系,怎能逃之夭夭牵连的我的家人?我曾挚爱的米薇,这已是我又一次牵累于你,牵累于还幼小的女儿,可能我之于你,除了无尽的苦难,便是无尽的等待。我无法向你诉说这些年我在外的生活,我知道,遗忘你本就是无可原谅的过错,只是商路漫漫,奔走于这来往商路之间,繁华背后也有无尽的狡诈需要面对,生活的奔波让我们都饱受辛苦地活着。之于你,亲爱的米薇,我仍旧有难以言表也无法补偿的歉疚,而这些歉疚,对于你三年来所受的苦楚,又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言至文末,你的恶言相向我也深知无法辩驳。那年当初,你违背母亲的吩咐和兄弟的意见,遵从我的命令来到敦煌,该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我与你同样怀着对我们未来生活的憧憬,或许我不该离开敦煌,或许我该带你们离开敦煌……时至今日,这些往日的回首与追惜已再无用处。那句“宁愿嫁给猪狗,也不愿再做我的妻子。”像一根针深深扎进我的心里,我也知对于你,大概任何言语与补偿都不值得被原谅,如果你还希望回到母亲身边,我一定回去亲自前往相送;如果你之于我不想再有任何一丝牵连,我也愿双手呈上和离书,使之从此了无牵挂;最后,若就我之心愿,当然企盼,你能谅解我,哪怕只有一点,即使你不再愿意做我的妻子。

                                  ——寄自你的丈夫那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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