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家新公司,重新经历社会化。过程是痛苦的,比如加班、比如印象管理、比如,没有交心的人。
早上公司空无一人,坐在座位上发呆,不知道该从一团麻的头脑中,缕出哪一个解不开的小疙瘩宠幸,保安宋师傅走了过来,看着我说:“现在,大家怎么这么难感受到幸福呢?”
我对宋师傅了解不多,周末加班的时候,他帮我盯着视频会议室,顺便组织大家扫二维码签到,我挺感激,跟他多聊了几句,最后也仅仅知道,他是山东人。
“你工作几年啦?”他问我
“额,有9年了吧……”我也被自己报出来的数字吓了一跳。仔细一细想,可不是,来上海都已经快两年了。
宋师傅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明显张口想叫我大哥的嘴型,在中途改成了“老弟”
“老弟啊,你说现在,还没以前幸福多,以前骑个自行车,可开心;现在,开小轿车都不开心,堵,烦!”
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再三,自己也没有答案,因为我觉得,开车还是挺幸福的。“发展太快啦,大家人人自危,都有点朝不保夕的感觉,也没人琢磨幸福不幸福的事情了。”我敷衍到
“可不是,你说你们,也不容易,一个房子都能把人一辈子拴住。不靠父母,光靠自己,猴猴年马月能买个房子啊?诶,对了,你买房子了吗?”此人貌似天真的给我抛来一个致命问题,我哑口无言。
“没呢,师傅,买不起。”说完后,他明显又是一惊,我揣测他以为我这种工作9年的人,房子应该早就有了,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他是一个有儿子的人,于是我也抛去了一个致命问题:“宋师傅,你孩子多大了?”
他开始进入投射状态,叹气道:“哎,20出头,上大学两年了,现在,供一个大学生都快难死,这以后娶媳妇怎么办?还不如让他回家种地,种地都比在这上班幸福。”
我正暗自惊叹师傅觉悟如此之高,并为自己刚才的恶毒心思羞愧时,他又补充到:“现在种地也不幸福,粮食一年比一年便宜,今年家里种的玉米,x毛(我忘了)一斤,都没人买。农民没钱,国家再有钱有啥用。”
你看,还是钱!我就知道!我要引导师傅,回到他在我心中的高度:“宋师傅,你们山东人一般去北京的比较多,怎么你来上海呢?”
“是啊,北京好啊,去那吃、住,都习惯,这,啥都是甜的,吃个饼都没有。我们来上海的人确实不多,”他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也不知道咋就过来了,以前种地,后来开货车,再后来货车也没生意了,就出来了,孩子上学要紧,不能因为父母没能力,耽误了他。”
敞开心扉,想继续聊下去时,同事陆续来了,宋师傅默默的拿着自己的水杯,出去了。看着略微佝偻的背影,我想,时间,会留给人多少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