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故土柳色发,他乡隔天涯。墨七静静的抚过灞桥的绿意,一壶浊酒洒下,祭奠着曾经驰骋的兄弟。他年埋骨地,何处话凄凉。梦得相遇处,血泪化两行。大哥,兄弟们走好,墨七闭上了双眸。
天字十三杀,曾经让整个帝国颤抖的组织,它的存在就像是战神震慑着这北方的狼族,令敌人胆寒,另友军鼓舞。兄弟洒血之地,寸敌不留,兄弟存在之日,存土不失。墨七闭上了模糊的双眸,仿佛又回到那个兄弟并肩的当初。
昔年相遇日,屠虏话桑麻。
墨七初遇大哥时,孑然一身。狼族的入侵,满目的荒凉,遍地的尸体,耳边回荡只有母亲:“那句儿子快跑”,然后蔓延的殷红,覆盖了视线。苏醒时墨七身边多了支铁甲雄师,长枪所指之处,狼族溃败。喊声震天,“犯我领土者,虽远必株,辱我兄弟者,虽强必攻。”一个雄壮的身影缓缓走来,尽管四周喊声震天,尸血成河,他表情依然淡然,剑起敌陨。
再醒来时墨七躺在舒适的床上,那蔓延的尸山逝去的亲人,仿佛是个噩梦。一切似乎刚刚醒来,一切似乎都没变。可身上的伤痕,提醒着墨七那不是梦,墨七无助的捂着头,紧闭着双眼,以为这样就不会哭泣,可眼泪仍然不争气的落下。
“小子擦掉那没用的眼泪吧,你的眼泪不会其任何作用。来饮下这壶酒,收起那些的没用的脆弱,拿起你的剑上阵为亲人报仇吧。”记忆中那模糊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墨七仿佛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光,将酒一饮而尽,脸色尽管因酒意微红,可眼神却格外的坚决。毁家之仇,必以剑终。“好小子我们军营收下了你,以后咱们兄弟共同上阵杀敌。”笑声过后,彼此疯狂的喝着酒,填补着内心的伤痛。
龙城飞将在,胡马困阴山。
故土的血色在墨七的眼中消逝,而留下的只有沉重与阴郁,故园的春天或许到了吧,可狼族未灭何颜还家。墨七握紧了手中的剑,紧跟将军的步伐。雁城,塞外的最后屏障,它像是巨龙横亘在荒野。城外黄沙漫天,荒坟枯冢。城后万家灯火,花香盈盈。将军曾说:只要人还在,城就不会亡。纵使战后我们只剩枯骨,无处归家,也要守护此地。”
那日敌军齐发,将军傲立城首,敌人咆哮声如雷霆,不觉于天地。将军淡然的笑着,他知道仅凭这点兵力无法驻守此城,可派出的求救一直得不到回应,而他根本不能退,身后万家灯火,无数美好值得守护。于是他兵行险招,亲挑十二名壮士,连同自己凑成一只小队。借助夜幕偷袭敌人的粮草。夜来临的很快,静静地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黑漆漆的,等待着他们猎物的进入。而墨七则很荣幸的被选入,与将军同生共死。将军说:”此去十死无生,前路莫问,兄弟们咱们饮下这杯酒,从此兄弟相称,生死与共。”并不相识的他们就这样成了异姓兄弟。将军说:咱们需要个代号,既然是十三人就叫天字十三杀。兄弟们天字十三杀,以杀止杀。“以杀止杀”喊声震天。
夜幕中十三道隐藏的身影悄然出动,没人注意那场战斗到底是如何的惨烈,也没人知道那次这十三人到底受了怎样的重伤,只记得那日火光冲天,只记得那次喊声雷鸣,只记得那次敌军俱退。雁城之围暂解,而后来将军帅众人追击,狼族大败,天字十三杀之名响彻外疆。
狼族的入侵并没有因为一次两次的打退而结束,狼族就像是定时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回爆发。雁城成为横亘在塞外与家乡唯一的屏障,墨七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镇守了多久,只知塞外的蓬蒿散了数次,军队的的补给断了几回。
天字十三杀也由简单的临时组成,被将军统一训练,成为真正的统帅。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代号,“断刀战斧“”两位兄弟以武器命名,两人武艺绝伦冲陷沙场,“假面鬼手”擅长搜寻情报,易容骗敌,“铁骑”骑术第一,斥候侦查,“塔盾盲箭”一防一攻,“火药”,动如雷崩,毒师伤人无形。“妖女”魅惑直取敌首,将军诸葛谋划统帅,修罗墨七令敌胆寒。
几年的战斗中天字十三杀宛如荒古的战神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敌人的进攻。
那时敌寇闻名丧胆,曾留言,龙城飞将在,胡马困阴山。闻声人远遁,天字十三杀。天字十三杀,以杀止杀。
年少轻狂日,兄弟分别时。
或许是年少轻狂,或许是心存喜欢吧,墨七到现在都后悔着那次冲动。
军营中平时都是男丁很少能见到女兵,“妖女”就是这个特例的存在,她的存在不仅调剂了军营的,天字十三杀的兄弟们包括将军都默默的喜欢她,只是都将这份情感深深的埋藏起来不敢表露。大家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当兄弟直到最后。永远没有想到兄弟分别那天来的的那么早,让人根本没有防备的可能。一个时代灭亡有时是无法抗拒,即使你用力去挽回,也是徒劳的。
那次宰相代表皇帝来军营视察,犒劳军队,本来军心振奋,大家都觉得自己的镇守并没有被人遗忘,自己的努力总有人肯定,却不想这是兄弟分别的前奏。宰相大人携子前来,而军队本就是一片肃杀之气,将军觉得如此阵容或许太过肃穆,于是在账下摆下酒宴,为宰相大人接风洗尘。兄弟们分座两旁,军中本就无以为乐,众人只是饮酒陪坐,宰相之子觉得无聊责令众人舞剑,墨七沉声对答:“剑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耍的,宝剑出鞘必定饮血”。或许是言辞过于激烈,又或许是墨七本就带着杀伐之气,那位贵公子竟被吓得呆立在哪,宰相脸上面露不悦,厉声说道;”我儿只是见猎心起又何必苛责于他”.将军只得赔笑,无奈下,让妖女军中献舞缓解气氛。
或许将军以为这样能够解决事端,却不知将兄弟们推向另一个深渊。宰相的公子就是个京城里来的酒囊饭袋,沉迷花草难以自拔,在看到妖女之后色心更胜,又怎会受得了妖女妩媚的舞姿,神色迷离间尽是痴迷。墨七强忍了心中对他的不满,用力的哼了句。宰相的公子在冷哼中被惊醒,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本来就阴翳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狠色。
临走时他,朗声说道感谢墨兄招待,今天的教导我记下了,以后定会好好地报答你的。说完挑衅是的笑了笑了,墨七用冷冷的目光回敬了他的挑衅,不在说话。这次的慰问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宰相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结束时对众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各位小心了。””感谢宰相的提醒”,将军朗声说道。
宰相走后,墨七走上前来对将军说:”对不起”.将军笑笑不语,都是兄弟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一起战死沙场,威胁而已咱们还会怕吗?随后大家都是常怀一笑,只是将军的眉头有些紧皱,不过很快就展开了。
宰相回京后不久,朝廷传来消息 ,天字十三杀驰骋沙场保卫国家立功无数,但军中全为武将,不免不利统帅。所以派来一名监军协助军务。而宰相的儿子在一片哗然中以监军的身份入住军营。不久狼族的进攻又一次从北门到来,将军派出铁骑充当斥候前去侦查。城中一片紧张之色,可宰相之子却一篇轻松写意,横躺城墙之上笑看外面的烟尘滚滚,仿佛一切都只是个玩笑,嘲笑着狼族的无能,叫嚣着,亲自领兵作战,充军陷阵。“诸葛”暗暗深锁了了眉头等待“铁骑”的消息,似乎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久铁骑传回来消息,在狼族逃窜的远方,隐隐发现滚滚的烟尘。诸葛轻缓了眉头果然是诱兵之计,下令不可追进,以逸待劳。
时代的更替总会有小人的助推,纵使智者想要只手补天,也仅仅是徒劳,暴雨来,梨花飞,有心无力空伤悲,狂风止,尘土坠,残花既落再难回。宰相之子好大喜功,趁着众人不备率兵追击。尽管将军发现后立马派出“铁骑断刀战斧”去追赶,可依旧让宰相之子率兵冲出了城池。“铁骑”紧随其后冲出城门追上公子,慌忙中将他打晕带走。可就在一篇电光火石之间远方喊杀声传来,尘土飞天。漫天的箭雨传来,簌簌声打击在不远处,“铁骑”马携带着两个人明显发挥不出应有的速度。疾驰一会之后速度明显下降,五里,三里战马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可箭雨压迫声也越来越近了。就在“铁骑”准备放弃之时,“断刀战斧”,他们挡在铁骑的身前齐声说道,兄弟这里只有你骑术最好,带着他回去吧。告诉大哥,兄弟们不回去了。快走别回头,带着这个怂包,他不能死。”之后断刀笑笑对战斧说:“你我一直不服彼此的武艺,可否在最后实在比一次,输的人在黄泉路上买酒去。”战斧朗声大笑好:兄弟咱们就在比一次。”铁骑不敢回头加快了马鞭,眼前却早已模糊,身后一片嘶吼,断刀战斧冒着箭雨冲进敌阵,临进城门时铁骑猛然回头,泪眼模糊间,看见断刀斩斧残破的兵器挡在插满箭镞的身前,屹立在敌营中始终不倒,身后那篇血色染红了沙地。
花有再开日,人无在归年。
军营中的每个人都想到过自己会死,就像将军常说:花有再开日,人无在归年。可墨七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是为了这个废物而死。一怒之下莫七挥剑斩向他。将军急忙推开宰相之子,匆忙中墨七只斩断了他的一臂。“不要拦我?”墨七咆哮道:你不能杀他,杀了他咱们和朝廷就彻底有了间隙。将军强忍着怒气说道:。“不我必须杀他,大哥原谅我的冲动,他必须为断刀战斧,偿命”。剑起首陨,满地殷红洒满大地。“大哥感谢这么多年的你的照顾,墨七心里永远记得,墨七自己的错自己担,我回去京城请罪。从此前路莫问,大哥兄弟们再见,如果我最后死去,请帮小弟最后一个忙,带我回家,故乡太远也太久了我似乎都忘了它的样子。”
宰相之子的死讯很快传到了京城,而墨七早已被押解回京都。昏君没有意外的听从了宰相的谗言,判处墨七秋后问斩。将军听闻后飞书上奏说:墨七为天下费尽心力,不应如此,而且如果陛下执意如此,那就责罚将军吧,是他管教不严,愿带弟受过。昏君当然不会听从将军的建议。最后妖女牺牲自己,以身饲虎,昏君方才松口。而墨七永远不会忘了妖女最后狱中见他时,她轻启微唇幽幽说道:“墨七你不会死相信我,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似乎你只知道我的代号,请记住我的真名,“绯红”,还有我喜欢你。我这一生都将舞蹈歌喉作为工具杀敌,却从未为喜欢的人唱过一次今日我为你歌最后一曲,算是彼此有缘无分的的礼物了,记得为了我要活下去。”
秋水天,谁弄弦,随波舟唱乱世言。台阁倾,殇歌落,随风吹逝葬云天。风过也,路三千,良辰美景都看遍,南淮月,雁城雪,终不似当年。一生梦,去似箭,笑莫笑死笑苍天,一相拥,两长眠,曲终人不见。
墨七被贬充边,永世不得回京。临走时墨七环顾四周兄弟却没有发现绯红的身影,可发配的时间到了,墨七只能收起疑问对众位兄弟说:“一壶酒,一曲殇,一段乡音断人肠,从此天涯君默念,兄弟安处是吾乡,从此别过”
发配边疆看尽百姓受到的欺压之苦,对于这样的朝廷,墨七早已心灰意冷,当听到那时绯红救自己的方式,墨七对这个朝廷彻底失去了拥护的决心,心中满是兄弟死去的悲壮,和最后一面的无奈,何为忠,何为奸,朝廷既然不分,自己又何必保它。墨七一怒之下占据了一方水土,招买兵马,护卫一方百姓。或许是墨七武艺高强,又或许是朝廷真的不得人心,数月以来墨七竟然聚集了近万人。每天白天屯田,晚上练兵。
将军百战死,壮士未可归。
回梦幽处馨香,青山白鹤成行。占山为王的日子墨七倒也过得自在。可是他无处不在深夜时梦回沙场,与兄弟们并肩作战。墨七总是不停的收集着兄弟们的消息,分享着他们的伤悲。可最近墨七总是心神不宁,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兄弟们流血的身躯。直到前线军情传来,雁城被敌军包围月半有余,朝廷的援兵却迟迟不来。墨七吩咐手下准备军队前去前线。自己纵马奔赴战场。
轻骑逐,空留马行处,碎铁衣山深闻鹧鸪,墨七赶到是一片凄凉,雁城被破满地鲜红,没有敌人只有苟延残喘的守军,墨七咆哮着:将军呢,受伤的人断断絮絮的说:将军,,,,早知不敌便打开城门,佯装不敌将敌人引入那面的山谷中早在谷口埋好炸药,只等最后的同归余烬。”
“兄弟们等着我啊,要死就一起死,你们的身旁怎么少的了我小七啊”,墨七哭喊着。
山谷内敌人喊杀声震天,将军在与敌人做着最后的拼搏,希望能引入更多的敌人。终于在敌人被完全引入,从入口处“塔盾”率一队兵将挡在谷口处,敌人疯狂的进攻着,塔盾像塔一样堵在口处死死抓住谷口 ,敌人的箭雨扫过塔盾的身躯,留下无数血洞。塔盾嘶喊着;
“大哥快点啊,我快挡不住了”,“火药”快行动”将军怒吼着,火药从旁跳出,冲向藏好的炸药,可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箭雨射穿了双腿,火药拔下箭,用双手爬着前进。鲜血在乱石上画出长长的血印,敌人知道了将军的计划,攻击更加狂猛,向着火药进攻,铁骑一次次的冲杀,用马的冲击力撞着敌人,为火药开辟道路,剑没了,用拳,手没了用头顶,直到最后一刻铁骑保持着冲锋,盲箭在塔盾旁,不断地射着敌人,阻止他们从谷口逃出,一个两根箭很快被射完了,他拔出配剑与人厮杀,当然仅仅支撑片刻。而火药再马上点燃引线一刻被敌人射中头颅,最后他双手死死抓住打火石不放。塔盾死死的挡住谷口,血流如注。墨七赶到时塔盾刚刚死去,而他双手死死的抓住墙壁,敌人过不来只得砍断他的手臂,妄图出去。墨七目眦尽烈远处一箭射死了还在蹂躏塔盾的尸体的敌军。
“大哥兄弟们小七回来了,你们等我,咱们一起共赴黄泉,也好路上不孤单。”墨七睁红了双眼往山谷中冲,修罗的本质展露无遗。可怎奈敌军足有数万而他只有近千人。身上的伤痕欲来越多,剑也越来重,恍惚间一具身体挡住自己面前的刀,是将军。
回首一刀墨七结果了那挥刀的敌军。“小七听着敌人太多咱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只能炸掉山谷,同归于尽。炸药就在那里现在被敌人重重围住,现在只有你还有一战之力,我们用身体掩护过去你咱们一起点燃它。”将军有气无力的说
说着将军拔出插入身体的到坚定地向着炸药冲去,身后的兄弟一个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组成人肉长城护卫着墨七。假面倒下了,鬼手替代者他的位置护卫着墨七,鬼手倒下了诸葛替代着,墨七也不知道自己眼中到底是泪还是血,兄弟在身边一个个倒下。终于挨到了;火药:\”旁,墨七颤抖想要掰开火药的双手取出火石点燃了火药,却怎们也掰不开,只得砍断火药的手掌。取出火石点燃火药呐喊道“天字十三杀,以杀止杀”谷中风呼呼地似乎替倒下的兄弟们附和着。临爆炸那一刻将军从旁边跃起扑倒墨七,气若游丝的说总要有人将咱们的故事传下去,我们已经必死了;所以小七我希望你活着。让天字十三杀不会被人忘记。”哄然间,山谷倒塌,那战狼族尽灭,而天字十三杀却仿佛从人间蒸发,只是世间多了个说书人。
后记 墨七被手下从泥中挖出,因为将军的保护他只是被埋,竟然幸运的活了下来。从此墨七散去了兵丁,四处传送着天字十三杀的故事。
若干年后一位宫装美妇带着孩子路过这山谷,孩子天真的问妈妈:天字十三杀的故事是真的吗?“是真的”,不等女子回答一道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回荡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