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彩云之南，滇池鸥飞。在蔚蓝的天空下，是一片深蓝的湖，像一块美丽的老翡翠。湖上面，飞着数以万计的海鸥。起舞逗鱼悦，来去曲悠悠。它们是从西伯利亚迁徙来过冬的红嘴鸥。飞翔的时候，露出白色的腹部，尾羽张开像一柄优美的扇子。灰色杂着黑色的翅膀时而平张着悬停空中，时而扇动着上下起伏或左右拐弯。红色的鸟嘴，黄色的腿，在碧蓝之中成为闪现的一丝丝亮色。
你帮我喂喂海鸥吧
明溪沿着海埂大坝往东走，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很难被注意到。
明溪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看着水面，她默默地数着数字。忽然树后面有个声音传来：“姑娘，帮我一下吧。”她吓了一跳，才发现树后有个老大爷在钓鱼。“过来，过来。”明溪只好走过去。
“我今天一条鱼也没有钓到。我老了，腿脚不便了。你可以去那边帮我买一些面包吗？”
“买面包做什么？”
“附近有几只海鸥，我想喂喂它们。好不好？它们从西伯利亚飞来，不容易呢。可是漂亮着呢，是不？”
明溪迟疑了一会儿，看到老头的浑浊的双眼和颤颤巍巍的白发。她打算默默的转身去买。
“给你钱。买两袋，这几只就可以吃饱了吧。”老头递给她10块钱。
明溪接过钱，往西边的卖海鸥食物的亭子走去。一会儿她回来了，把面包递给老头儿。谁知老头却不接。
“喏，我在这里钓鱼，它们干扰了鱼过来。你过去帮我喂它们，把它们引开，等它们吃饱了，就不会打扰我钓鱼了。”
明溪犹豫了一会儿。但老头特别热切地望着她，她也就没有拒绝。
“把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手上，或者抛在空中，它们就会跟着你了。”老头儿笑得有点儿狡黠。
小跑着被海鸥追逐的姑娘
海鸥都很调皮，开始的时候，明溪不知道怎么喂。她开始将面包撕了，扔到空中，掉到水面上。不多一会儿便有海鸥飞过来，停在水面上啄着泡软的面包，又嫌弃似的一昂头，看着明溪。
明溪继续撕面包，丢到空着，呼啦啦来了10多只海鸥，呼啸在空中抢夺。它们挥动着翅膀，一时陷入抢面包大战了。还有的直接飞到明溪面前，啄着她的手。她便把面包块放在掌心，随即有海鸥飞来啄着她的手。手被啄得痒痒的，有点疼。有几只飞得近的海鸥，羽毛在飞过时快速划过她的脸颊，好痛。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明溪便小跑起来，海鸥追着她。跑着跑着，一边逃避海鸥啄手抢面包，一边扔着面包屑。不一会儿，6条面包都发完了。一些海鸥们跑到别处去了，一些停在水面上休息，与泡泡嬉戏。还有几只悠闲地停在栏杆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眼睛的颜色，很纯粹，很美。还有一根根羽毛，都是劲劲的。
喂完海鸥，一看已经离老头儿很远了。她便慢慢踱回去。她站在离老头不远的地方。
“喂完了。”
“好，谢谢你，你真善良。”
“我还想喂。”
“好啊，钱给你，再去买一些。”
“我自己带了钱。”
“那好。去吧。”
明溪又喂了一遍，迎着风奔跑，被海鸥追逐。看着它们自由自在地翱翔，俯冲，平翔，浮水，休憩，碧水蓝天，真好。
多好的姑娘，第五个了
再回来后坐着陪老头儿聊天。老头儿笑嘻嘻地指着一头青色的鱼谢她。
“你看，都是你的功劳，你帮我把海鸥引走了，我钓上来一头肥肥的鱼。”
“你天天来钓鱼么？”
“是啊，自从老伴几年前走了后，我就天天来了。我在这里，有鱼有海鸥陪我，也有游客讲故事给我听。多好。虽然一个人，但是也很好。”老头看着她微微笑，虽然讲到老伴的时候，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你可以不可以把那条鱼放了？它在滇池里才好。”
“可以啊。我听你的。”明溪有点惊讶，想他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却见老头把桶倒入滇池，哗啦一声，那条鱼自己跃入湖水中。打了一个转，就不见踪影了。
“谢谢你。”
“不用谢。”
“我说的不是这个。”
老头装作有点疑惑，“那是什么？”
“我……我去年辞了公务员的工作，爹妈不同意，跟我大吵大闹。辞职后我开了一家店，他们觉得我学历这么高，开个小店大材小用，觉得很丢人。”
“嗯，就像我，哎，爹妈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板啊。”
“唉……一年后店开得不错，他们要我把赚来的钱买房子，我不同意，又吵了几架。后来我认识我男朋友，爹妈觉得他是图我长得好看，图我们家的钱。愣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爹妈管得真宽呢。跟我以前一样，后来儿女都离开昆明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后来呢?”
“后来我们偷偷摸摸在一起了。然后想领证。结果他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我开新店的钱也被他骗走了。还有老店也因为城区规划搬迁，现在客流量特别小，连租金都付不起了。我觉得没有活路了，每个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哎，真是愁肠百结。”
“嗯，确实挺难的。难为你了，姑娘。”
“我喜欢春天，喜欢暖暖的地方，所以来昆明。我想滇池是一个好地方。如果我长眠在这里，应该会很幸福呢。”
“嗯，是会很幸福的。”
“不过我看到海鸥，喂了海鸥，又觉得活着蛮好的。”
“是啊，这么美的地方，这么蓝的湖水，这么有活力的海鸥。多好。”
“是啊，多好。”
明溪又陪着老头儿静静的看了一忽儿湖水。后来问清回去的路程，便告别老头儿走了。
老头儿咕哝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老伴儿，你看，多好的姑娘。第五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