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孩子手上的那些针眼,已经泛绿,还肿起了一整只手臂,我的心里既心疼又愤怒。心疼孩子受的罪,愤怒那些手法不熟练的护士。
事情是这样的:半夜,孩子在微信上喊我,说喘不过气。我赶紧跑上楼,看见她坐在床上,拼命喘气,吓得我立刻六神无主。顾不得别的,连忙叫醒沙先生。尽管他每天工作十小时,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可眼前这情况也顾不得他的休息了。
被叫醒的沙先生满脸怒气,对我就是一顿抱怨,但很快也清醒过来,连忙换衣服。这时我和孩子已经换好了,准备去医院。
虽然是深夜,急诊室里还是有几个人在等候。孩子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无奈,我们都在担心:今天还要等多久?半年前我们在这等了七小时也没看上,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在候诊区,最后气急败坏回家叫上沙先生,再去医院才很快看上了。
这次,沙先生陪着孩子完成了登记,做了初步检查,然后坐在一旁等医生。我看着孩子趴在我肩上,喘得急促,心里焦急万分;沙先生则在候诊区踱来踱去。没想到很快就叫到了孩子的名字,沙先生回头喊我一起进去,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医生年纪不小了,看上去有些邋遢,但态度亲切。他仔细查看病历,和孩子交谈了几句,还听了孩子的呼吸音,最后开出一系列检查。我们愿意多做些检查,反正免费,也能更细致地确诊。
第二项是抽血。一个年轻护士进来,她口罩遮着脸,但一双大眼睛和卷翘的睫毛,一看就是个美女。她胳膊上有纹身,很醒目。她给孩子手上和手臂上连扎三针,却都没抽出血来,她看着孩子的脸满是歉意。尽管疼,孩子还是勉强朝她笑了笑。
我看着心里直冒火:这明明是练手啊!立刻对沙先生说要换护士,可沙先生和孩子都劝我不要冲动。我只好忍着怒气离开了屋子。要是年轻时候,肯定早把这护士训走了。现在年纪大了,虽然还是生气,却也能稍微克制些。但站在外面,心里还是不踏实,没多久还是走回去看看。
一进屋,孩子不在,沙先生告诉我,她去做X光了。我走到沙先生身边,压低声音抱怨:“加拿大的护士真是太差劲!”沙先生狠狠瞪了我一眼,让我闭嘴。过了一会儿,孩子回来了,那个年轻护士也跟了进来,还是要继续抽血。我看着她一脸愧疚,心里也不想再给她压力,便又出去了。
过了会儿,我再次进屋时,看到孩子两只手上、手臂上都包上了纱布,一滴血都没抽出来。孩子闭着眼睛,说已经不怕抽血了,只是想睡觉。
这时,护士推着仪器进来,说要给孩子做心电图。我心里又急又恨:年轻时候为什么没学个护士专业?要是自己有这个本事,孩子也不会受这么多罪。我一边想一边给儿子发了消息,儿子也气得急了:“我女儿身上没有血吗?”
心电图做完,又来了一个护士,看手臂上没纹身,我猜是换人了。她摸了孩子的手臂一会儿,我心里一沉:感觉她也抽不出血来。无奈之下,我又走出去,不忍心再看。
等了好久,沙先生终于出来喊我进去。医生这次给孩子做了雾化,还和我们商量,能不能在他下班前再回来一趟,他会安排一个熟练的护士,抽血后才能确诊。沙先生和孩子都看向我,我没有犹豫,立刻答应。
离开医院时,已经接近早上五点了。沙先生一路飞快开车,孩子告诉我,前前后后换了三个护士,扎了十三针都没成功,沙先生也急了,才有了医生跟我们商量的结局。我听了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十三针啊,这哪里是看病,简直是折磨人!
回到家后,沙先生和孩子让我休息,我终于也撑不住了,沉沉睡去。睡梦中,手机响了,是孩子发来的消息,说这次医院找了个好护士,一针就抽出了血。确诊是肺炎,医生给开了药,还开了哮喘喷雾,让她不舒服时可以用。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