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 美国 - 佛罗里达州 - 基韦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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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美国国土将近最南边的地方，有一座游客访问量最少的国家公园——海龟国家公园。这里的珊瑚礁和丰富的海洋生物种类是浮潜爱好者的天堂，也是濒危海龟的保护地。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片海洋乐园中还有座美国历史上最具雄心的“烂尾”军事壁垒。而这一切，都藏在距离古巴首都哈瓦那仅有 100 多公里的群岛和其海域间。

随着水上飞机上升至 300 米的低空，我俯瞰这水晶般清澈的海水，希望能瞥见海豚、海牛群，或者鲨鱼群也行。别人告诉我，即使在这个高度也可以看到那些生物，不过目前为止我还什么都没看到。但在这茫茫大海中我依稀看到的是几艘静止的帆船，还有片朦胧又独特的海域阴影。那是 Arbutus 号沉船，一艘 1983 年在此沉没的寻宝船。

乘水上飞机到达海龟国家公园是最好的选择，这座离岸的国家公园距离古巴首都哈瓦那只有 160 公里的距离。该公园是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记录中游客最少的国家公园之一。公园去年的游客量大约在 7 万人次，仅仅是科罗拉多大峡谷( the Grand Canyon ) 6 月游客量的十分之一。每当我提起曾来过这里时，旁人都会充满羡慕地凝视着我，妒忌我去了一个他们认为如加勒比度假区一样奢华的海边胜地。

他们的想象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即使是美国人都很少有来过这里的。而坐落在墨西哥湾( Gulf of Mexico )东部袋状区域的海龟国家公园也确实风景如画，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气候多变，还因此被认为是“气候指标公园”。无论是气候变暖，热带气旋的强度和频率，还是海平面上升等各种气候威胁在这里都能被检测到。近 20 年一系列的气候问题，已经影响了 100 多公里外的大沼泽地( Everglades )国家公园。不知栖息在海龟国家公园中的珊瑚礁和许多鱼类是否也受到了波及。

我来这里是为了冒险和逃离现实，顺便看看这处兼做环境变化检测数据点国家公园的自然风光如何。

海龟国家公园生态资源的富饶程度，从其中心建筑杰斐逊堡就能得知。堡垒是一个壮观的六角形要塞建筑，自 1846 年开建至 1875 年，但最终也未能完工。它或许是整个北美洲保留至今最具野心的工程。在滑翔回水面，飞机停靠在 Garden Key（佛罗里达州群岛之一）岸边之前，驾驶员绕整个堡垒飞了一圈，向我全方位展示了这神奇壮观的景色。

晚些时候，我近距离地参观了堡垒，沿着要塞外围的壕沟走着，留意到了这里孤独的漫步者、害羞的栖息在此的美国鳄鱼以及躲避着天敌和人类的沙蟹。

偶尔抬头仰望也是值得的。整个要塞上上下下满是对称的城堡、过道和走廊，还有火药库和很多可以远眺这梦幻无垠蓝绿色大海的瞭望台。天色渐渐变暗，我也在等待着一个绝美的日落。

比日落更斑斓的海底世界

那晚我看到的大多数色彩都以一种更有活力的形式在隔天的潜水中呈现。拖着浮潜设备，我和几位公园管理员一起驾船前往 Loggerhead Key 岛。在那里，他们监控着海龟如何筑巢以及产卵孵化率。不止我们，还有几名游客坐着皮艇从 Garden Key 岛滑行 4.8 公里到 Loggerhead 岛。等他们回程时顶着强流和逆风时就会后悔这么做了。浮潜非常值得一试：处处可见大型脑珊瑚、扇形珊瑚和鱼群，偶然抬起头，就会看见十多只棕色鹈鹕踏着波浪在水面上游动。

这里的大自然诉说着这个地方独特的历史。像建立杰斐逊堡的起因就是美国海军想找个地方建立军事基地，以便抵御墨西哥湾的海盗。美国海军准将 David Porter 最初在 1824 年放弃了这个贫瘠之地，因为这里是浅滩，没有水，所以其英文原名里也有个 “Dry” ，而且沙地上也很难建起一座石砌要塞。但当 John Rodgers 准将 5 年后来再到这里考察，他在其周围的 11 个群岛的海岸和礁石间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整个要塞从设计到建筑花了 17 年，期间劳工和奴隶们一方面努力建造要塞，另一方面要面对暴风雨、疾病和政治格局的无常变幻。在南北战争期间，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关押联军战俘，战俘主要是逃兵，以及 4 名涉嫌刺杀亚伯拉罕·林肯的囚犯。接着，灾难接踵而来：1867 年黄热病爆发，小岛上死了 138 人。1873 年又受到一次强烈的飓风袭击。1886 年，为了隔离患有天花和霍乱的病人，这座要塞才重新开放。

1935 年这座要塞被列名为国家纪念地，1992 年国会将其命名为海龟国家公园。

这座公园是各类动物的栖息地。我与数名野营回来的游客一起跟着公园导游 Michael Wydysh 前行，向导在要塞的拱道里打着手电筒照明，我们迂回地向前走着并寻找一种佛罗里达树皮蝎子，这种蝎子在发现类似我们这样的捕食者靠近时，会发出绿色的光。Michael 用绳子绑住手电筒，伸进地面的裂缝和拱道的内部，发现了数十只小蝎子。它们中的一只好像在练习瑜伽中的某种姿势，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手电光而躁动不安。

群岛上的生与死

当地与自然共生的人造建筑一直陪伴我到旅途的最后一站：那是一座为名誉少校 Joseph Smith 所建的纪念碑，Simth 是美国陆军的见习外科医生，1867 年在杰斐逊堡死于黄热病。他死后，当地一位名叫 “Samuel Mudd 医生”的囚犯接管了这家医院。即使 John Wilkes Booth 射杀了林肯总统 ，Mudd 医生仍坚持为他治疗。而他也是为了自我救赎而去照顾那些被囚禁的人。（他于 1869 年被赦免）Smith 医生的坟墓和那些蝎子一起，都在这片天鹅绒般寂静的天空中无数星星的照耀下，默默散发着光芒。

我拜访的下一座坟墓在水下。我跟着公园的管理员 Glenn Simpson 、一位潜水员以及迈阿密大学的研究员乘坐摩托艇去 Loggerhead Key 岛南部。在那里，他们要调查 20 世纪早期一次海难事件的残骸。Avanti 号是这里 200 起海难船只中的一只，数个世纪以来，搁浅和沉没在海龟群岛的水域中的船只留下了很多废弃物，它于 1907 年 1 月 21 和 22 日终结了它的航海之旅，距离上一次登陆已经过了 32 年。数个世纪的航海家都警告水手们注意墨西哥湾航线附近的礁石，它们也被称为“船只的陷阱”。但 Avanti 号是一艘快速且耐用的船，用的是 1875 年时最先进的钢铁船体。当年 19 名船员全部都活了下来。

这个公园里还有很多海难残骸，一部分桅杆伸出海面。在从船上潜入海里后，我戴着呼吸管，看到了一群大海鲢和几条梭子鱼在海床间游荡，还有几条海洋生物游在前面就像在带路一样。穿过这片残骸，我能清楚地看见大片错综复杂的脑珊瑚以及梅红色扇形珊瑚，看起来就像被精心设计并摆在船面和船舵上。

在回 Garden Key 岛之前，公园管理员 Glenn 将船向北开到了 East Key 岛，在那里他让我去看更多国家公园的收藏品。他小心地将船停靠在海滨，我和研究员 Michael Timm 跳到沙滩上。我最初随着海浪走了几百米去 East Key 岛的另一侧，这里不大所以很容易走过去。到了另一片沙滩后，我们又绕着一个小型的内陆池塘走了一圈。

令人惊讶的是，池塘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管子，每一根都大约 0.3 米长，从地下突出来。每一个跟管子都是一个标志物，走近了看看，管子旁边是一条条通向海里的临时小道。

Michael 解释到：海龟就在我们站立的小斜坡上从海里爬到干燥的陆地，在沙地上挖一个洞然后产卵。在南佛罗里达州的海里有五种海龟，分别是红海龟、绿海龟、棱皮龟、肯普氏龟和玳瑁龟。这些名字都是 16 世纪，当 Ponce de Leon（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探险家，于 1513 年在佛罗里达附近海岸登陆）来到海龟群岛看到这些笨拙的生物时起的。

这些海龟已经被捕杀到几近灭绝，海龟国家公园的一部分任务就是观察和保护它们。我跟随 Michael 走向了更远处不同尺寸的小道，他还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不同的尺寸——比如海龟没有产卵成功，或者犹豫不决，不知道这个产卵的地方好不好等等。

在返回 Garden Key 岛的途中，我四处环顾，看到了海平面和 Loggerhead Key 岛的灯塔，回想着在这片海域上的数百艘遇难船。这座灯塔于 2014 年便废弃不再使用。但海龟国家公园自身就是座灯塔，是一面照向过去的镜子以及储存过去的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