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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9期活动。】

1.

清晨，远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一栋别墅，姜慕雪站在阳台上往外眺望。

东边的太阳挂在树梢上，像一个边界涣散不清的白点，它发出的光却是金色的。它的金光散落在树梢上，树梢便像落了一层金，一切都是金灿灿的，一切都是明晃晃的。它的金光似乎正从它的最外围一点点地散落人间，但奇怪地是，即便身上已经散落了那么多的金光，太阳却变得越来越圆，变得越来越大，仿佛有着另一个更强大的力量不断地给它进行补给。

这是一个超低容积率的高档别墅区，每一间别墅都是独栋而立，每一栋别墅都是几千万的价格。金色的阳光照进这个别墅区，给每一栋别墅都镀上了一层金，似乎每一栋别墅都是金子做成的，在阳光下照耀下熠熠生辉。

姜慕雪刚刚起床，佣人早就给她摆上了早餐。一杯果汁，一杯牛奶，两个香喷喷的烤面包。可这会姜慕雪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老公沈望川又是一夜未归。

说是老公，其实他们并没有举办婚礼，因为沈望川另外有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而今，这个老婆正带着他俩的孩子在大洋彼岸陪读，所以姜慕雪的这个家只是他的家外之家。姜慕雪不知道她在沈望川眼里算什么？生活秘书？情人？小三小四？二奶三奶？还是什么别的称呼，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称呼。就像，她不是“东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姜慕雪原来确实是沈望川的秘书。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沈望川看向她的眼睛里除了欣赏之外，还多了一些小星星。姜慕雪佩服这个男人，是他把几千号人的一个大公司运营得风生水起。是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她。所以，凭心而论，让她委身于这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并非是情非所愿，也并不委屈。相反，她还真希望这个男人是她真正的老公。

可是，他们终究相识在并非对的年纪和对的时间，甚至并非对的地点。所以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沈望川最近经常彻夜不回。刚开始他还会给姜慕雪解释，他在外面有应酬，或者临时要出差什么的。可最近越来越难见着他的人影，就连报备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

姜慕雪不能生气，当然她也没有资格生气。她算他什么人呢，什么人也不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管着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呢。姜慕雪不是一个粘人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姜慕雪望着窗外，沐浴着这金色阳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转身回去吃早餐，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她离开阳台，进房间接电话。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今天是周末，妈妈知道她今天不上班，所以往往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她并不知道姜慕雪与沈望川在一起，更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给老板当情人，要是知道的话，她会不会打断她的腿呢？姜慕雪不敢往下想。

“雪儿呀，吃早餐了吗？”

“妈，正准备吃呢，有事吗？”

“你这死丫头，没事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当然可以，我的母亲大人！”

妈妈自从与爸爸离婚后，更喜欢给她打电话了。但姜慕雪与妈妈聊电话的时候尽量少说，因为言多必失，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的现状。

妈妈打电话来是想让姜慕雪国庆回家，她小姨又帮她介绍了一个在机关工作的相亲对象，想让她国庆回家相亲。妈妈担心她在外面工作不稳定，又没有男朋友，身边没一个相互关照的人，她不放心。

姜慕雪敷衍妈妈几句，放下电话吃早餐去了。

姜慕雪不是没有过正式的男朋友。那时俩人在上同一所大学，俩人你侬我侬，爱得轰轰烈烈，大有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架势。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一毕业，俩人还不是天各一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所以姜慕雪对感情的事已经看淡了，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没有面包的爱情。

想当年，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也曾经情投意合，恩恩爱爱，如今不也各过各的？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赌博，还借了高利贷。结果利滚利，滚得像雪球一样，实在没办法还钱，被别人逼着要砍要杀的。要不是后来沈望川借给她五十万还了这笔债。今天她早就没爸爸了。

也不对，现在的她也没有爸爸了。因为愧对老婆孩子，爸爸主动提出与妈妈离婚。自从与妈妈离婚后，他在外面又重新找了个女人，那女人管得严，不让他再与她们母女联系。听说那女的不久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以前就因为她是个女儿，妈妈在他们姜家就不受待见，现在姜家有后了，就连爷爷奶奶见了她都淡漠了许多。

知道父亲在外欠了一屁股债，原本在家当全职主妇的母亲不得不重新出来找工作，如今已年过五十，还在服装店干着一份营业员的工作。

不说他们家的这堆烂事，就说像沈望川这样的富贵人家。当年他们夫妻俩共同创业，一起奋斗才挣下这份家业，肯定不是没有感情。但现在还不是天各一方，婚姻名存实亡。结婚领证，组成家庭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更不用说电视上那些明星，今天跟这个人官宣恋爱，官宣结婚。一个个在网上发表爱的宣言，隔着屏幕都能让人酸掉大牙。可没多久就分手的分手，离婚的离婚。转身又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继而又开始信誓旦旦：爱你到天长地久，陪你到地老天荒！这一类的誓言发多了，连老天爷都跺脚发脾气，气得雷鸣阵阵，暴雨倾盆，洪水横流。和平分手，和平离婚还好，那些个因分手离婚闹得鸡飞狗跳的，天天在公众媒体上开撕的，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就比如她与沈望川，俩人甜蜜腻歪的时候，沈望川不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一个名份，许给她一个未来。可现在呢，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姜慕雪给沈望川打了个电话。电话里是沈望川睡意朦胧的声音，“昨晚应酬，酒喝多了，在酒店睡着呢，你可要乖乖吃早餐哦！”沈望川毕竟比她大十几岁，私底下总是拿她当孩子宠着，这也是姜慕雪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因为父爱缺失，在沈望川这里，她得到了一些弥补。

但姜慕雪清楚，她只是他暂时的孩子，她会长大，她会离开他。吃完早餐，她得去上课，是她磨着沈望川利用关系给她报了一所颇有背景的MBA高级管理学院。那里的学员非富即贵，没有一定的背景资历还不一定能进。

其实姜慕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虚岁已近三十。在世俗眼光看来，她正在步入大龄剩女的行列。她大学里学的是文秘专业，毕业后就进了沈望川的公司。从打杂开始做起，一直做到总裁秘书，并不全靠美貌充当空空如也的花瓶，而是不断地学习和不断地升级打怪才达到她这个地位的。而且她并不打算止步于此，她想利用与沈望川在一起的这个时期好好地充实自己，所以报考了这个MBA学院。

也许有人会说她是绿荼婊，她在利用沈望川。对此她不置可否，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里，谁又不是在相互利用呢。

2.

姜慕雪上的MBA管理学院坐落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公园湖边，离沈望川的别墅并不远，驱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在车库停好车，姜慕雪朝电梯走去。她身材娇小，显得像是刚从大学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今天她穿着一件及膝的浅紫色连衣裙，连衣裙剪裁贴身，正好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从背后看，那过肩的微卷秀发下挂着一对圆型的大耳环，随着她扭胯的幅度一摇一晃，在棕黑色的头发里时隐时现。她脚上搭配着一双同样是浅紫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浑圆的臀部一抖一抖的，每走一步都娉婷生姿。从正面看，她更是肤如凝脂，柳眉如画，面若桃花，唇似樱桃，任谁见了都不由自主地多瞧上两眼。

“慕雪！”

姜慕雪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班里的同学凌子旭。

因为是成人进修班，班里大多数是年纪偏大的学员，最年轻的也比她大个几岁。班里男生多女生少，仅有的三个女生另外两个也都是年纪在四十岁以上。可以想象得到她在班里有多受男生的欢迎。

凌子旭仅比她大几岁，课前课后总爱跟她在一起。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凌子旭小跑几步跟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国庆准备到了，准备去哪里玩吗？”凌子旭问。

“我妈叫我回去相亲呢。”姜慕雪平时与他要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他说。

“开玩笑，你这么个大美女，还用得着相亲？天下男人眼睛都瞎了吗？这样吧，你干脆就不用回家相亲了，跟我相亲吧，我俩绝对合适！”

“就你？你那么多女朋友不把我撕碎了才怪！”姜慕雪撇了撇嘴。

“你听谁说我有女朋友的，人家就是钻石王老五而已，是她们自己乌泱乌泱地生扑过来，我逃都逃不及！”凌子旭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他目前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据说那上市公司就是他爹开的。平时下课后来等他的女孩子一个星期换一个，可受欢迎着呢。

姜慕雪笑而不语。

有时她也挺同情这些公子哥儿的。他们不是没有上进心，也不是不想好好谈个恋爱，但因为富二代的这个标签，让他们总被冠以花花公子的名头。同时他们也担心别人看中的是他们的钱而不是他们的人，所以很难找到真心相爱的人。

当他们步入课堂的时候，也正好到了上课的时间。这是一个VIP高级小班课，班里就只有十五个学员。大多是企业的负责人或者企业的高管，其中有几个是准备继承家业的小开。他们在姜慕雪走进课堂时眼神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亮。

今天上的课程是《企业战略管理》，讲师是一名资深的高级管理人员。他自己本身就拥有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在国内百强企业里是可以排得上号的。因为他拥有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商业实战经验，被学院请来友情客串讲师一职。

“企业战略管理的核心是什么？”“是方向，是目标，是策略，是架构，是人选，是三件事。”.....课堂上，姜慕雪就像一块蓬松的海绵，不断地吸取着讲师传授的课堂知识。她思维活跃，思路清晰，见解独到，很快引起讲师的注意。

下课后，姜慕雪被讲师单独留了下来，问她目前在哪里就职？从事的是什么工作？愿不愿意去到另一个城市重新选择新的赛道？

姜慕雪仿佛看到了曙光，但她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她说要回去与家人商量，自己再仔细考虑考虑。

3.

今年的国庆正好遇到中秋，加上调休，有很长的一个假期。沈望川去国外陪他的老婆孩子去了。正好给姜慕雪有了回家的机会。

姜慕雪的家乡位于西南的一个小县城，那是一个民风淳朴，但又是相对闭塞的一个小地方。

姜慕雪的家住在一个小巷子里。小巷子铺着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拉杆箱的轮子辗过路面的时候，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姜慕雪一身白T牛仔裤加小白鞋，但仍掩不住她婀娜的身姿秀丽的容颜。随着皮箱轮子的声响，吸引了路两旁很多人的目光。

认得她的街坊邻居都在跟她打招呼。虽然她好久没回来，但这些街坊邻居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又是从这个小地方考上大学的，是这个小巷子飞出去的金凤凰。再加上这些年她妈没少拿着她朋友圈的照片给邻居们炫耀，所以大部分邻居还是认得她的。

姜慕雪的家是一个带着小院落的三间平房。此时院子的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立刻就被推开了。她拉着行李箱走进院子。

院子左边墙角种着一棵葡萄。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就用铁丝做了一个葡萄架，架子下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记得以前葡萄藤爬满架子，上面挂上一串串像绿宝石一样的葡萄时，妈妈就会先摘下几颗来，让父女俩先尝一尝。她吃不得酸，所以不敢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这个时候，一家子围着葡萄架下的石桌，坐在石凳上。妈妈把摘下的葡萄拿了一颗剥了皮放进姜慕雪的嘴里，第二颗葡萄给爸爸。她问他们还酸不酸？父女俩都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异口同声地说：“甜！”

她半信半疑地捡起第三颗剥皮放进自己的嘴，顿时被酸得呲牙咧嘴，这时才知道上了父女俩的当。父女俩个阴谋得逞后笑得前仰后合，顿时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时入中秋，现在上面已经没有了葡萄，但巴掌大的叶子像一只只大手，在风儿吹动下，不停地向她招摇着，似乎在欢迎着她回家。

近厨房的窗户旁还种有一棵白玉兰树。白玉兰树每年有两次花期，一次是二~三月份，一次是七~九月份。如今花期将过未过 ，上面还有稀稀拉拉的白色花儿，正在翻卷着花瓣伸出黄色的花蕊吐着特别的芳香。

妈妈说，每年的七月玉兰花一开，她就在数着指头盼着姜慕雪回家。以前她还在上学的时候，七月放暑假回家，妈妈就会在玉兰花树下迎接她。再后来姜慕雪在外地上班，不能再像以前每年寒暑假回来，但每次一回来，妈妈还是会站在这棵玉兰花树下等她。久而久之，这都成了习惯。

右边的墙角则种着几棵小西红柿和指天椒。妈妈爱吃辣，煮菜的时候随手在墙角掐几个小辣椒，放在水龙头底下一冲，搁在砧板上剁得细碎，拍一个大蒜，抓一把花椒一齐扬入烧着热油的锅里。随着“嗞啦”一声响，一股油烟袅袅上升，妈妈快速用锅勺翻炒煸香，再加入自家做的老豆腐一炒一焖，即可做出一碟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那可是妈妈才能煮出的味道，姜慕雪在外上学工作时，只要一想家，就会想到妈妈做的麻婆豆腐。

姜慕雪一进到院子，就闻到了麻婆豆腐的味道。她大声地冲着屋里嚷嚷：“妈，妈，我回来啦！”

五十多岁的林雪艳自从与丈夫姜凡离婚后，就一个人单过着。年轻时她就是个大美人，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还风韵犹存。离婚前几乎没上过什么班，在家已经是全职主妇多年，离婚后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按理像她这样没有文凭，没有多少工作经验，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工作技能，这个时候重新找工作挺不容易的。但因为衣品好，容颜出众，某品牌的服装店还是愿意聘用她当营业员。这在营业员年轻化的服装行业中几乎算是个例。

现在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知道女儿今天回来，早早去集市上买了很多女儿爱吃的菜，正在蒸炸煎炒着。一听到女儿的声音，忙把左边正在蒸鱼的灶头火关上，把右边灶头正在锅里炒着的豆腐拢了拢，关小火盖上锅盖，忘了放下手里的锅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玉兰树下，朝院门口张望。

姜慕雪一看到妈妈，放下行李箱的拉杆，像小时候一样，冲到妈妈身旁，一把搂住妈妈。只不过，小时候她搂的是妈妈的腰，现在搂的是妈妈的肩头。因为她已经比妈妈高出了半个头。

林雪艳带着锅铲双手搂住女儿，用没拿铲子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笑得眼角嘴角全是皱纹。以前这个曾经是自己怀里的小宝贝呀，如今已是变成比自己还高的大人。想着她眼里有了一丝迷蒙，但最后忍了忍，没有让那片迷蒙漾开来。她把女儿一把推开，“去去去，去洗手吃饭，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麻婆豆腐。”

自从与姜凡离婚，女儿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可偏偏女儿好强，硬是要留在大城市闯荡。她只好在想念女儿的时候翻看女儿的朋友圈，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女儿的照片。只要她女儿一发照片，她遇到的第一个熟人谈到的话题总能引到女儿身上，让他们一同翻看女儿的照片女儿的视频。别人一夸女儿漂亮能干，她就觉得像是在夸她自己一样，比吃了蜜还要甜。每次一听说女儿要回来，她就开始数着日子，买好吃的好喝的先囤着，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在这个时候一股脑释放。

姜慕雪换好拖鞋，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妈妈正好一样一样地把饭菜端上桌。

她至少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妈妈眼角皱纹加深，头顶发根露出了白发，原来红润的脸庞现在也变得苍白，气色是大不如前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呀，姜慕雪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她暗想，这次回来一定什么都听妈妈的，决不能当面反驳，她不能让妈妈为她伤心难过。所以当妈妈说让她去相亲的时候，她没说半个不字。反正她在家的这几天，只要哄得妈妈高兴了就行，其它的事情过后再说。

另外，她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但现在还不能跟妈妈透露。

4.

回家的第三天，姜慕雪已经硬着头皮奉母命去见了三个相亲对象。对方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好，有个还比她小了三岁，他们都对她很满意。可是姜慕雪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嫌他们都太年轻了。

“年轻？难道你是想找个像你爸一样年纪的，让他给你当爸？”介绍人是她的小姨，听了她说的话，表示不能理解。

“小姨，您就按照能当我爸的年纪找就对了，我不喜欢年轻的。小年轻毛毛躁躁的，不成熟，不稳重，我还看不上哩。再说，年纪大一些，经济基础不是更好一些嘛，难道你们不想我过更好的生活？不过，这话您先不要跟我妈说。”

小姨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着她，皱着眉头摇摇头，她实在不能理解现在年轻女孩子的想法。小姨当然不可能找个年纪大的相亲对象给她，她只好迂回地另想办法。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正好国庆期间林雪艳有一个初中同学聚会。一听说有这么一个聚会，姜慕雪似乎比林雪艳还上心。本来林雪艳不想去参加，姜慕雪非怂恿她去。而且为了给妈妈在同学面前留有一个好印象，姜慕雪拉着妈妈去买了新衣服，陪着她去染了头发，上美容院洗了脸，亲自动手给林雪艳化了精致的妆容，还说要陪妈妈去参加同学聚会。

漂亮女儿陪自己去参加同学聚会，林雪艳求之不得。只是她也担心就她一个年轻人，会不会太无聊？

姜慕雪提醒她，说她小的时候林雪艳就带着她去参加过同学聚会。她从聚会相片里看到，那时她才几个月大，长得圆嘟嘟的。林雪艳还说她当时一点不认生，谁要抱就跟谁去，大家都称她白雪公主呢。

是呀，一转眼三十年就过去了。如今，三十年后再聚会，带着当年的白雪公主再去参加，似乎也挺有意义的。林雪艳答应了。

姜慕雪的参与，不用说，自然是收获了一大批羡慕嫉妒的眼光。聚会上，姜慕雪注意到一个男同学与林雪艳似乎特别谈得来。于是她便旁敲侧击地了解对方的情况。

原来，那男同学叫郭磊，是银行的一名职员。一米八几的个子，长得高高瘦瘦的，面部白净，五官和顺，看着和和气气的。据说前两年老婆刚病逝，目前也是一个人单过。他有一个儿子生活在国外，不常回来。姜慕雪心里暗喜，“好，就是他了。”

第二天，姜慕雪约了郭磊。

第三天，姜慕雪告诉林雪艳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相亲对象，需要她去帮把把关。

林雪艳一听到女儿找到合意的人选，自然替她高兴，于是一口应承下来。当晚，姜慕雪要给林雪艳穿新衣化新妆时，林雪艳把眼一瞪：“又不是我相亲，化什么妆？”

姜慕雪撒娇着道：“哎呀，我这么漂亮，别人还以为我整过容呢。到时他一看到您也是个大美人，大美人生出我这个小美人，这不顺理成章，正好现身说明我是原装的嘛？”

林雪艳虽然知道女儿是在胡说八道，但转念一想到女儿有可能谈成对象，有可能因为这个对象而留在家乡，留在她的身边，她就喜上眉梢。就算将来没有大富大贵，只要女儿愿意留下来，结婚生孩子，她再帮她带孩子，一家人过着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这么一想着，她便顾不上反对，反正今天女儿说什么都听着她就是了。

俩母女打扮得体出现在咖啡屋的时候，林雪艳突然发现郭磊正坐在一个靠窗的桌旁，桌子上还放了一束玫瑰花。林雪艳纳闷，“咦，怎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郭磊？难道他在等人？”

不曾想，姜慕雪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到郭磊面前。郭磊忙站起来，帮林雪艳拉开座椅，把玫瑰花递给正在惊愕地张着嘴的林雪艳。

林雪艳回头想找女儿，却哪里还见得着姜慕雪半分半毫身影。

此时咖啡屋人并不算多，大多数是年轻的小情侣结伴而来。屋里灯光昏暗迷离，从吧台的一个硕大的音箱里流淌出一首老歌，是一个低沉的女声，歌名是什么林雪艳已经不记得，她只觉得歌声深情款款，缠缠绵绵，让她不禁回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其实，林雪艳离婚后，不少人劝她重新找一个。林雪艳不置可否，她觉得婚姻已经带给她那么多的伤害，都这把年纪了，何必再进入另一段婚姻去受伤呢。有女儿陪伴，她已经心满意足。她把心门关了起来，从不去触碰新的感情。一直到同学聚会上，当年她暗恋着的郭磊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门被挤开了一条细若游丝的缝隙，正好被女儿捕捉到了，才安排了这次相亲。所以她才是这场相亲的主角。

毕竟是当年曾经的白月光，林雪艳答应姜慕雪试着和郭磊相处看看。

5

这段时间郭磊常常上门，看到他们俩个和气相处的样子，姜慕雪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只要妈妈幸福，她就幸福。至于她自己相亲的事，她没放心上。

国庆中秋长假很快结束了。林雪艳是服务性的行业，她本来是没有国庆假期的，但因为女儿难得回来，她跟店长申请到不多的假期，现在她早已经去上班了。姜慕雪也订好了回程机票，正在忙着收拾行李。

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响起。姜慕雪忙放下手中的事，去接电话。

“喂，你是林雪艳的女儿吗？我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妈妈刚刚被120拉到县人民医院了，你快点过去。”

姜慕雪心里一慌，手里电话差点落下。她定了定神，先打了个电话给郭磊，然后急急忙忙地往县人民医院赶去。当姜慕雪赶到医院的时候，郭磊已经在那里。

原来，林雪艳患了急性阑尾炎，被同事打120紧急送到医院。好在送医及时，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目前已无大碍，住院几天拆线后再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姜慕雪只好改签了机票。林雪艳住院期间，郭磊基本天天过来轮换姜慕雪。有时过来陪床，有时在家煲好了老火靓汤送来，再一勺一勺地喂给林雪艳。看着这一切，姜慕雪内心突然有了深深的触动。原本她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但现在，看到郭磊对妈妈的细心照料，听到他的温言细语，让她又看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模样。

林雪艳出院后。姜慕雪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到她工作的城市。她想好了，回去后她就去跟沈望川摊牌，她要彻底与他做个了结，然后离开那个城市。她决定接受老师的建议，去到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启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