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记得《小窗幽记》其中的一句话: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但那时不懂其中的深意。其实,每个人生来皆为情种,皆是多情,深情之人。曾为对方的一个温柔眼神,反复揣度;也曾为他的一句甜蜜话语,辗转反侧;甚至多年后,还是会拿起初恋遗留下的物品,细细赏抚,如同摩挲、赏玩一件宝物。爱原本是人间最美的情感。只是后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彼时的红颜少年,早已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那份最初的感动,亦被流光悄悄收藏。
人间的真情依旧存在,只是那是别人家的故事。当年的“君平之柳,崔护之花,汉宫之流叶,蜀女之飘梧”,让现在的我们,在扼腕慨叹的同时,依然会心生艳羡和向往。张爱玲在《小团圆》里说:“这是一个热情的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即便爱情幻灭了,一切不复存在了,但当时的那份真,那份痴,依然都在那里,不灭不减。大清纳兰容若,与妻子卢氏两情绸缪,但卢氏却不幸病逝,在亡妻的灵前,容若哀伤欲绝,“经声佛火两凄迷,未梦已先疑”;唐代都城南郊那个与崔护因桃花结缘而相思成疾,最后又在崔护的感召下,起死回生的绛娘;还有那个不愿做布达拉宫最大的王,而情愿做一个红尘俗人的“情郎”仓央嘉措。尽管他们来去匆匆,但那份不渝的情感,早已化作了永恒,“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也许,这世间的爱,有些太过于激烈,需要以生死来完结;有些又太过于深婉,只有沧海桑田后,才会显露出其深刻。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 写道:“我们听到她的名字不会感到肉体的痛苦,见到她的笔迹也不会发抖,我们不会为了在街上遇见她而改变行程。感情的现实逐渐变成了心里现实,成为我们的精神状态,冷漠和遗忘。但是,当我们恋爱的时侯,我们预见了日后的结局,而正是这样的预见让我们泪流满面。”
仓央嘉措、纳兰容若、李叔同、辩机、柳永、唐寅和项羽,那一串串的名字。读他们的故事,读他们的爱情,读他们的恩爱缠绵,亦读他们的挣扎徘徊。我知道,所有的深情,都是无怨无悔的,也都是不死的。在烛影摇红里,那些多情的儿郎,还有他们浪漫的故事,还在幻生幻灭。看,山明水秀地悬在大明或者大宋的天空里,那是一白衣的士子正在桃花树下,泼墨潇洒。诗笺与酒筹洒落了一地。有绿衣的女子将其轻轻拾掇而起。他们四目交接,波光流转,深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