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大街东西走,十字街头人咬狗。拣起狗来砍砖头,倒叫砖头咬了手。有个老头才十九,嘴里喝藕就着酒。从小没见过这宗事儿,三轮儿拉着火车走。定场诗一首。
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远处不断地有类似灰烬的残留物随风飘散。
“这里是......”
苏路泽只记得自己正和一个瞎了的乐师的尬聊,突然背后一阵钻心般的阵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再一睁眼,已是另一番天地。
“火,就要燃尽了。”
隐约间,有声音如是说道。
“火?”
苏路泽无端的想起了赵芸说起的传火秘闻。
“故人的血裔啊,你终于来了。”
“你谁啊?莫要故弄玄虚!”
空闻其声,未见其形。苏路泽有些不耐烦的嚷道。
“嗤!”
苏路泽的眼前的半空中突然燃起一朵诡异的小火苗。
那声音又道:“我是这世间的第一缕初火,因着你的祖先燃烧灵魂才有了我,我与你的家族便有了这般缘法。”
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如今,火就要燃尽了。你可是为此而来的?”
“哈?”苏路泽一脸懵,摸了摸头,不解的问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方才我只觉得背后一疼,清醒之后就在这里了。再者说了,我身上也没柴火,你要燃尽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苏路泽狡黠一笑“不如你放我回去,我去弄些干柴保管让你烈火复燃。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这不是一回事。”那声音道:“我这火烧的可不是什么干柴,而是灵魂。”
“灵,灵魂?”
“你的先人们把他们灵魂的一部分献祭予我,以此换取我一些小小的帮助。”那声音突然阴揣揣的笑了起来“此时的你也需要这样的帮助。”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语气是笃定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的迟疑。
“哦?”那声音笑道:“若不是你着了人家的道,生魂离体,又怎会在此狺狺狂吠?”
生,生魂离体?
“殿下!”
“噗!”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赵芸的高喊声和利器穿透皮肉的声响。
钻心般的痛感,喷薄而出的殷红。
呵,原来如此。
原来我已经死掉了呀。
“也不尽然。”那声音似乎能刺透人心,又道:“只需要一丢丢的小手段,我就可以重塑你的身体。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继续燃烧下去。你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不是吗?嘛,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有一个契约了。”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念罢古怪的咒语,苏路泽瞬间便觉得身体里似乎少了些什么,一阵无力感顿时遍及全身。
“噗!”
火苗腾的一声跳动起来,看样子似乎是越烧越旺了。
“契约达成。”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当你的生命抵达终点,我会向你索取另一半的灵魂。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只要在祭器上滴一滴你的血就好。至于代价嘛,你懂的,我只收灵魂。”
火苗又突然跳了一下,苏路泽眼前一亮,伴着浑身的酸痛,惊醒在自家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
苏路泽突然咳嗽了两声,艰难的爬了起来。
“咦?”
高渐离只剩眼白的双眼瞪得溜圆,讶然道:“小友还活着?那便更是留你不得!”
只见高渐离双手抚琴,指尖按向琴弦下的凹槽。
“砰!”
古琴的一面弹出一个机关,数支银针霎时飞射而出!
苏路泽下意识的伸手阻挡,只觉得身体里一阵莫名的躁动,似乎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想要破体而出。
“吼!”
一声龙吟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烈焰组成的巨龙挡在苏路泽身前昂首嘶吼,那莫名的暗器飞蛾扑火一般没入巨龙体内,不见踪影。
“九,九龙真火!”
高渐离一声惊叹,一招后跳退至墙角。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阿轲也不再与赵芸纠缠,翻身一跃,同那乐师一样消失在了暗影中。
“殿下!你怎样?”
赵芸快步跑去扶起苏路泽,比起那两个亡命徒,她更关心的是这位小殿下的状况。
“恐怖如斯!”
苏路泽心有余悸的问道:“芸妹,方才那火龙是怎么个事儿?”
对于那头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火龙,赵芸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小殿下问了,便将一切归功于小殿下欧气满满自有异兽庇佑。
我真是太机智了。
“公主殿下,我可以称呼你为您吗?”
那位公主殿下不为所动,精致的脸上写着戏虐与不屑。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心上了。”
等不到公主发问,那人只得自问自答,然后讨好的看向面前的一群莺莺燕燕。
“啧啧,”公主身旁的一个女武者掩嘴笑道:“多少年前的土味老梗了,还舔着脸拿来显摆。”
“臣心就像这世间,永远不会改变!”
不理会女武者的奚落,那人又激情满满的尬演起来。
“哦?”
公主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本宫的爱意永远不变?”
“正是!”
公主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吗?如此,也不枉我此番千里跋涉来此求婚了。
想到这里,那人兀自的挺了挺腰板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那么,你肯为本宫而死吗?”
“当然!”
那人脱口而出。
之后,他就会为这句话悔恨一生。
千里之外的京师,皇城内兴平宫前,这位远道而来的求婚者将迎来他人生中最为晦暗的一天。
“公,公主殿下,你,你认真的吗?”
“当然。还是说你对本宫只是说说而已?”
兴平宫的女主人太平公主正弯弓搭箭对准那可怜人的头颅,不,确切的说,是他头顶上的花盆。
“我,我对您的心意自然是......啊!盆!盆!”
眼见公主心生疑窦,那人又要来一番激情表忠心,不想身体幅度太大,好悬把头上的花盆掉落下来。
“阿香,”太平公主向一旁的女武者吩咐道“替本宫遮一下眼睛,今天不宜见血。”
“是!”
女武者阿香名唤孙仁,幼名尚香。父亲孙坚是豪族出身,先帝临幸江南时,因击杀海盗护驾有功,得以擢升。孙仁与太平年岁相仿,便被先帝讨来与太平为伴,两人朝夕相处,倒也亲密无间。
且说孙仁接过身后婢女奉上的金纱,作势便要上前去蒙住太平的眼睛。
再看那求婚者,神色慌张,脸面苍白。手脚不自觉地来回摆动,未几,就见一滩黄水倾泻而出。
婢女们哄然大笑。
嘲笑声中,那人瘫软在地,放声大哭。花盆也摔的稀碎。
“什么下句国王子,鼠辈罢了。”
太平放下弓箭,交予孙仁。留下这么一句点评便转身回宫,不再看那个颜面尽失的小丑一眼。
作为先帝唯一的女儿,帝国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她的驸马必须是人中龙凤。区区一个没担当的怂货,于她眼中尚不及地上爬过的蝼蚁。
抬脚迈上台阶,心中突然闪过一阵莫名的悸动。太平自问除却母后之外,从没惧怕过任何人。而此刻的感觉,又与母后不同,这是一种源自血脉,出于本能的恐惧。
恐怖如斯!
小剧场
苏路泽:芸妹,我很好奇,你们关系那么好,桃园结义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去?
赵芸:我配不上赵四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