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很有趣的一个句子,作者说自己不喜欢花,花凋落的太快了,盛开得有多美,败落得就有多凄惨。作者钟情于缓慢一点,长久一些的事物,因此不爱看花,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这是速朽的时代。可是它又不无道理,昙花一现的热爱,来不及回忆,而那一直默默存在的常青树,在昏黄的冷雨夜,在暗夜回家的路上,是多么地温情脉脉。
可是,没有花的人生,是多么粗鄙、乏味、了无生趣呢?没有欣赏的愉悦感,又怎么会有创造的灵感呢?人生又会是怎么样的灰暗,晦涩和无尽痛楚呢?这里我想到了詹姆斯乔伊斯的《一朵浮云》(a little cloud),一个怀揣梦想的小人物,钱德勒在酒馆和朋友加拉赫喝酒,此刻的加拉赫已经是伦敦有名的记者,此刻乔伊斯给钱德勒来了一段心理描写,也就是他闻名于20世纪的著名写法,意识流,他想,如果朋友帮他,他就可以实现当诗人的梦想,那种生活该有多快乐。结果,两人见面后,加拉赫除了滔滔不绝的炫耀自己,还是炫耀自己在伦敦,巴黎的奢靡生活,钱德勒本想问问自己的前途的,结果却问他,巴黎有妓女吗?是什么样的?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谈到当诗人的问题,钱德勒回到家,面对妻子的冷漠,婴儿的哭闹,当妻子对着婴儿哄到,“little man, don’t cry”时,钱德勒觉得这个小男人这个词特别刺耳,暗指自己,他陡然意识到,用乔伊斯的话叫一个男人的顿悟,用德国的说法叫一个男人的成长,像自己这样一个害羞的小男人,有家庭的捆绑,不可能离开爱尔兰去伦敦发展,只能做个小职员,永远当不了诗人,这种绝望透过笔墨犹如印象派梵高的油画,浮现出现代人生活的冷漠,孤独和永无止境的悲哀。可见,现代人的生活,的的确确没有花,没有色彩,灰暗,而模糊不清。
每个人都有梦想,再卑微的人,也有享受梦想的权力,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往往不会按照书中所写顺利发展,书上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现实里,坏人活得比你好,善良的人总是被欺骗,恶人还要先告状。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查尔斯是一个中产阶级,有着人人羡慕的中产阶级生活,可是,他的精神世界是瘫痪状态的,是麻木的,他和妻子没有精神上的沟通,他的梦想----成为画家,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存在他的脑海中,他想逃离这种,毫无波澜的,静如死水的生活,他要去巴黎闯荡,哪怕他最后,穷困潦倒,倒在巴黎的大街上。今天看到一个微博说,一个年薪35万的国企员工辞职,进军IT找工作,碰壁后,写道:“下次再也不辞职,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很多人评论说,此人太蠢。这个人就是查尔斯啊,这就是阿甘精神!现代人总以物质衡量成败,但是他们自己内心深处,也会觉得随波逐流的自己和平淡的生活也是很无奈吧?
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无选择的路》the road not taken,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选了另外一条,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趋向极致的路向来人烟稀少,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自我觉醒,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活明白,人的灵魂本应漫步于宇宙最偏远的角落,而不是囚禁在柴米油盐之中,而现实的是,你身边很多人让你在追逐梦想的年纪,追捧这种世俗生活。这种强调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无疑是一种精神绑架和洗脑,而他绝大多数来自你的家人,爱人,朋友,那些说是为你好的人,因此你也更容易妥协,被俘虏,当你回过神来,已是查尔斯的年纪了。人生充满了随机性,偶然性,你选择了一条路,又在那条路的岔路口继续选择,继续前行,你再也回不来,也再也不能重新选择,客观世界不是爱因斯坦相对论里的时间弯曲,时光倒流,但是选择一条难走的路,一条少走的路,更需要开拓,也因此更具有意义,坚持所爱,不随波逐流,不要沦为詹姆斯乔伊斯笔下的人:毫无生机,笼罩在死亡阴影的半瘫痪现代人,如同 a walking death行走在机械,冰冷的现代化城市里。
本来想写一个格调灰暗,表达充满麻木气息的毫无生机的悲剧式结尾的,结果又被我写成励志型结尾了,骨子里的阿Q精神没得救了。我现在有点理解那些作家为什么要来个光明的结局了,他并非要鼓励世人要看到希望,在绝望中重生,让作品赋予生机,给人们带来希望,他就是写着写着就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