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母亲节,我也来应个景写篇文章,说说我妈为什么从来没有教育过我。
教育这个字眼在我看来,总是象征着上对下、长辈对晚辈、师长对学生,如果再加之不够温和的方式,那结果总是被教育的一方迫于压力屈服于教育的一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达到教育的真正目的与所追求的效果,教育应该是建立在现实之中平和甚至无声的传达。
妈妈对我的教育在当时被教育中的我看来并不是教育,因为她总是教育我于无形之中,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甚至很多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我产生的影响。
对我青春期的教育——青春期的孩子一般都是火爆、叛逆的代名词,集中爆发于初中阶段,那时候很少有孩子会全阶段都处于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那时候也是一个常常控制不住体内洪荒之力的少女,我会因为各种小事情而大发脾气,还会开始敢和爸妈顶嘴。
中午在奶奶家午休,来了很多客人在客厅里聊天说笑,在卧室的我被吵得无法入睡,就在床上躺着,两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用眼睛细细描绘那四周的雕花,等到起床的闹钟响的那一刻,我便从床上跳起来奋力拉开卧室的门冲到客厅,无视来的客人,迅速穿好鞋子拿好东西,阴沉着脸走出门然后用力把门一摔,感觉这样才能把我没有睡好的怒气发泄掉些,身后是门里面各种匪夷所思的议论声和对我的责备声,但是,I don't care!
再比如我买了一件很喜欢的无袖雪纺衫,但是比较透而且袖口比较大,存在走光的风险,但是我还是喜欢穿。小姑看到了说这样不好,这衣服这么露像什么样子,我听了她对我衣服的负面评价,口不择言地说小姑太土、神经病等等,小姑听了我没大没小的话,险些要来揍我。
像这样怒气无处安放的例子还有很多,他们把我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抱怨似的告诉了妈妈,于是妈妈理所当然的来和我“谈心”。不过对话常常真的是从“谈心”变成了真正的谈心,她问我为什么总是在奶奶家那么任性,为什么总是乱发脾气、没有礼貌,我说我也不知道,很多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她说,那你能不能以后试着控制一下,你这样的行为会让人家觉得是我没有把你教好,此时妈妈仿佛很委屈的样子,我的感觉是我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面对如春风般柔声细语的姑娘反而手足无措,内心愧疚不已。
于是我答应妈妈以后会改,尽量不冲动、不乱发脾气,于是我的青春期就在我和体内不稳定的激素水平的持续斗争下慢慢过去了,我也逐渐重新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安静的美少女。
和青春期联系最紧密的大概就是少男少女青春期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身体)了吧。
对我的性教育——妈妈是妇产科医生,总是能见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其中不乏在青春期误入歧途的少女们,她经常会给我讲在医院的见闻,尤其是那些关于少女的例子。比如一个初一的女生和大她几岁的学长在一起了,女孩儿可能本身比较胖再加上家人疏于关怀,怀孕6个月才发现,到医院引产,婴儿出来都还在哭,男孩儿和女孩儿连为人父母的概念都没有,由于性教育的缺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回父母,伤害了两个家庭。
妈妈和我讲这些事例的时候,陈述之中夹杂着对这些孩子的惋惜,并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比如觉得这样并不是很好,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学习、身体甚至心理,在我听来的感觉就像我俩只是朋友间在讨论这些事情,彼此发表看法,我心里默默认同她的看法。她并没有直接对我说:女儿,你可不能像她们那样儿啊blabla.....那样直接的说教方式无疑会引起我的反感甚至抵触,如果是极度叛逆的孩子估计还会反而想尝试一下这样的刺激。
对我做人的教育——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性格三观其实就是其父母、家庭的折射,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央视的公益广告不是说嘛,其实,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有一次去医院找妈妈,经历了她的两个同事先后在她面前抱怨对方的不好,关于当天某件事的处理不得当,大概他们觉得我只是个初中生,也听不懂什么,也不了解什么,所以完全把我当空气,吐槽了很久。而妈妈只是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着,并不发表任何偏向哪一方的观点。
回到家,她才给我大概讲了是什么事情导致了这两个人会产生矛盾,他们在这事情里分别做了什么,字里行间也只是陈述,基本没有评论,评判自在听者那里。她说其实遇见这种事,他们双方肯定都有原因,而他们找你抱怨,就是想发泄一下,你就充当一下垃圾桶,他们只是有倾诉的需要,所以不需你过多评价,发泄完了,还是得解决完问题,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医生从来都不是个清闲的职业,手术台上面对的可是人命,所以神经一绷就是好几个小时,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常常会汗流浃背,遇到病人大出血,鲜血溅湿手术衣,更可怕的是有时候那血的主人还是肝病艾滋病等的携带者。上夜班更是家常便饭,夜班很少有能睡上觉的,常常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把你从梦中叫醒然后迅速冲到手术台上。
妈妈有一次是前一天下午六点接夜班,一晚上没有睡抢救一个大出血的病人,然后第二天本来是应该下夜班休息的,但是上午必须要参加一个医学会议,所以直到中午过后才回来,我算了下妈妈大概快20个小时没有睡觉!这要是我,分分钟就晕倒了,而她大概是这么多年的夜班磨炼过来,早已习惯,然而脸上的憔悴却是总也遮挡不住的。
对我学习的教育——她说教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先做到,孩子其实是模仿能力超强的,你做的事情会影响他做的事情,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怎么有底气去要去孩子做到。工作的忙碌并未阻挡她学习的脚步,她在闲暇看小说、看医学书,还去经学院报了阿语班,雷打不动的去上一周四次,每次两个小时的阿语课,回来完成诵读、书写的作业,认真的像个小学生。作业本上的阿语写得工整美观,嘴上时不时冒出几句刚学的日常用语,相比之下,我的日语学得像一潭死水,进度缓慢,并且自己还不愿意引进活水,妈妈的勤奋使我的懒惰被反衬的更加鲜明,像是被摊在阳光下暴晒的纠结在一起的水草,急需快刀斩乱麻般的决绝使我清醒过来。
有个姑娘,我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她,看着她从一头乌黑的长发到鬓间银丝无数,看着她从爱买艳丽新潮的衣服到款式保守颜色暗沉的衣服,看着她从皮肤细嫩吹弹可破到布满沟壑斑点,看着她从身材苗条婀娜到腰间有了赘肉身材逐渐走样,看着她从反应灵敏视力5.0到时常遗忘近处看不清,我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个我认识了几十年的姑娘,一年又一年,我只希望岁月慢些走,这样我也可以放慢脚步等等这个逐渐赶不上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