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美食,喜欢上做饭,尤其工作后一个人这些年,不想亏待了自己,首先便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喜欢美食,尤其是喜欢吃鱼,但是吃来吃去还是觉得父亲的那手家常菜最对胃口,比起那些山珍海味,更加暖心。若是我们在吃饭的时候,都用了感情在那饭菜里,不管对于吃饭的人还是做饭的人,都是一种享受吧!
一直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或讨厌,哪怕是再不假思索再偏执的情感,哪怕这些情感只是出于连当事者都没有觉察出来的一种习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一个人与任何一个事物,一旦产生了情感、或者拥有了共同的过往,就很难再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而是彼此间互相具有了特殊的意义。
人和食物的关系,自然也不能例外。每道美食都是一个故事,食客是怎样的心情,就尝出怎样的味道,幸福的味道、失落的味道、坚强的味道、留恋的味道……因为有不同的情感参与其中,食物于是就有了记忆,并因为这种记忆在人心中有了独一无二的意义。
小时候跟随奶奶一起长大,记得每年最开心的事就是暑假能够跟随父亲去他工作的城市,疯玩一个假期。我家住在父亲单位的家属院里,院子西边没有围墙,是一个水塘,水塘的南出口连接着菜地的小水沟,适逢下雨,水就从菜地里的小沟里哗哗流过来,把水塘灌得满满的。每逢夏季水塘碧绿幽深,里面生长着很多草鱼,大的小的,一尾尾、一簇簇自在的游着。由于父亲白天要上班,我就天天和院子里的孩子们去水塘里钓鱼:我们找一个玻璃罐头瓶,用一根绳子往瓶颈上缠绕几圈,再牢牢地系在一根竹棍上,捞鱼的工具就做好了。撕一小片烙饼或者拽一点蒸馍头儿,投进瓶子里,竹棍轻轻朝水里一甩,瓶子咕嘟咕嘟灌满了肚子,就沉入了水底。待水面上扑哧扑哧冒起了一个个小水泡,鱼儿就钻进了瓶肚里。手握竹棍猛地往上一提,钻进瓶里觅食的小鱼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晚上,等父亲下班后我就站在火炉旁,瞅着父亲炸鱼。父亲把小鱼洗净撒上盐裹上白面,放进油锅里翻炸。油烟飘起,立刻香气满屋,连傍晚的空气里都弥散着醉人的鱼香,那是一种淡淡的带着水草味的香,那是一种浓浓的透着欲望的香。父亲把炸好的小鱼放进盘子里,急不可耐的我捏起一个就塞进嘴里,父亲看着我慈祥的边笑边说:“哪里有这么贪吃的小孩啊……”说着便把一个已经吹凉的小鱼又塞进我嘴里。
后来,我上大学了,工作了,离开了小城,父亲也搬离了以前院子,用罐头瓶钓鱼就成了童年记忆中的往事,那个水塘也被土石填平了,取而代之的是耸立起来的一座大楼。
我远离了用罐头瓶钓鱼的年代,却学到了吃鱼的诸多学问,这是儿时不计吃相的我始料未及的。丰盛的酒宴,一盘鱼端上,领导大筷一挥,把鱼眼剔出来呈给主客,叫做“高看一眼” 。把鱼骨头剔出来,赐给另一位贵客,叫做“中流砥柱”。然后,分配鱼嘴,叫做“唇齿相依”。分配鱼尾巴,叫做“委以重任”。分配鱼翅,叫做“展翅高飞”。分配鱼肚,叫做“推心置腹”。鱼腹呢,会分给坐中“定有后福”之人。鱼是好鱼,做法也讲究,可一顿饭吃下来,总感觉咋就那么累呢。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家人团坐吃饭到一个人吃饭,那些饭桌上的菜肴也许在重复,但是关于吃鱼的心情,不曾改变,这么多年,吃过不少鱼,清蒸的,红烧的,糖醋的,水煮的……但我还是喜欢吃父亲做的鱼,不油不腻,咸淡适口,肉嫩汤鲜。每每周末或是节假日,都要回到家里陪着慢慢老去的父亲,一盘鱼在桌,没有那么多客套礼节,爱吃哪儿就吃哪儿,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