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无事,朋友就约着到乡下去钓鱼。起个大早,开车不一会就到了,摆弄钓具,渔获频频。到十点多钟,太阳出来了,感觉有些燥,看看已经钓有几斤鲫鱼了,钓多了也吃不完,遂吆喝着收杆,然后到鱼塘主家休息等候吃午饭,看看时间还早,他们几个就开始搓麻将,我麻技不精,也懒得看,就坐在一边看手机,琢磨着写点什么,瞧他们或兴高采烈或叫爹骂娘或锤胸顿足的神态,觉得颇有趣味。
说趣味,渔樵对答是山水趣味,对酒当歌是诗人趣味,钻营利润是商人趣味,买菜做饭相夫教子是主妇的趣味。而麻将的趣味,可以针对各色人等分出上下输赢,不论男女老少一概通吃,是一种浓缩的悲悲喜喜的人生趣味。如果把麻将比作人们平凡生活里最生动的一件乐器,那么每个人闲来无事都可以拨弦弄调,自己唱给自己听,音符能到达的地方,似乎就是西天极乐。
麻将是中国的国粹。它集趣味性、益智性和获利性于一体,一旦接触就会上瘾,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无不爱它。据考它最早可能出现于六朝,盛于明朝,并传流至今。
麻将本为游戏之一种,现在却成了人们交际应酬打发时间的必备。婚丧嫁娶、寿筵乔迁、工作活动之余的闲暇时间唯麻将不可或缺。餐馆里没有麻将桌就不好做生意,居民小区里到处都是麻将馆,家庭里没有备麻将 的可能屈指可数。
牌桌上不仅可以领略胜者为王败者寇,领略赢家的欢曲和输家的悲调,它更是人情世态的照妖镜和试金石。风雨阴睛,人情冷暖,平和与暴躁,大度与小气,人格风范、性情基调乃至生命态度,都可以在牌桌上一览无余,活灵活现。
麻将桌上更能反映中国式的处世原则。麻赢了,胜利是个人努力的结果,每一局中,你必须时刻看住上家,拿住下家,盯住对家,自己能和牌,就决不让别人和,自己和不了,同样不让别人和。而麻将让人欲罢不能更在于,这把不行,输了,推倒重来,希望永远在下一把,就是最后一把,也有可能彻底翻盘。
天命如禅,凡尘里的人都想沾染佛性,而麻将里同样带有佛性,人人都希望菩萨保佑把把能和牌。只是无奈之下便是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是在牌桌上沦陷。毕竟,佛前的莲稀少,凡间的草茂盛。我就是这样的人,平时打牌,羞于谈一个“赌”字,三缺一时不能推脱,也不好拂了别人的美意,上桌前就说玩小一点,抱着的态度就是少输一点,能够不上牌桌就尽量不上牌桌。因为百试不爽,十打九输,家人就说我牌技臭还没有运气,不服气不行,所以便只有自己认命了。一来二去的,麻瘾也就越来越小。
既然只能为草,懒于取巧,又羞于藏拙,便该安心去寻那份属于草的平凡快乐。于是,麻将桌上的悲喜,就让它成为别人的莲,成为别人的大自在,大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