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而亲不在

父亲离去已经百天有余,我不愿承认的事实也已经存在了百天。父亲离去的时间确切的说是公元2014年8月19日,弥留之际,没有一个亲人在他身旁,只有痛苦、无助,或许还有饥饿……我得到消息是20日中午,母亲和妹妹赶到现场已成泪人,再见到已经冰凉的他是21日凌晨,再起握紧他粗糙的双手,已无一丝温度。身体一直硬朗的父亲离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几天前还在询问我的婚事,而我也正准备告诉他准备休假回去筹办……最后一次见面,马年春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自己儿子工作生活的地方,最后一次交谈关心我的婚事……

如今我仿佛还能看见妹妹向我描述的最后见到父亲的样子,整个人跪着,脸伏在地上,他真的累了,想休息一下却再也没有起来。父亲一生,太苦太累。1955年,出生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年幼丧父,在动荡、贫穷中长大,没上过几年学,80年代而立之年,凭着自己的努力与拼搏,日子总算有所好转。父亲一生,没有什么荣耀的业绩,老实本分的农民一个,为讨生活学过木工,大小算个木匠,到临走依然想着亲手为我打造新房。从小我就看着父亲做自家的门窗、桌椅,算不上能工巧匠,却也是一把好手,经年累月磨得光亮的工具如今失去了主人,等待它们的只有锈蚀。父亲一生未曾离开土地,一直坚守着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信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一分一毫积攒,将子女送出农门,还是不愿放下锄头,心头始终惦念着地里的庄稼,家中的牲畜家禽。父亲终其一生,没出过远门,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是我上学、工作的地方。父亲一生劳累,一生勤俭,为好生活艰辛劳作,却始终无法适应现代生活,好东西吃不惯穿不惯用不惯,好日子一天没过上,撒手人寰。

子欲养而亲不在。还没来得及读懂你,还没来得及听你讲出心中的悲苦,还没来得及带你看还没看过的风景,还没来得及让你闲下来安享晚年,还没来得及看着我组建新的家庭,还没来得及再叫你一声爸……我知道你虽然话不多,却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我知道你很少喜形于色,却为你的儿女感到骄傲和自豪。爸,你知道吗?我依然记得儿时坐在你单车后座的骄傲,依然记得你亲手为我做的每件玩具,依然记得你每次给我们带回的新鲜玩意儿,依然记得你被重担压弯的脊梁,依然记得你的坚毅与不屈,依然记得你每次默默送我走出家门,去追寻自己梦想的身影……如今也只能在回忆里追寻你的影子,细数过往的点滴,已再无机会再与你一起回忆我成长中的往事。我或许遗传了你太多的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内心深处知道你太多的不易,却从未开口与你倾诉过。对于我们兄妹,慈爱多于严厉,虽无力规划我们的人生,却在每一个要紧的关口,永远是最坚实的后盾。时光匆匆,如今我也快步入而立之年,真正的人生画卷正在慢慢展开,您却遗憾的缺席了,再欢乐再幸福,都少了你的注视你的祝福。我也会成为一个父亲,也将有自己的孩子,我会给他们讲爷爷,讲你一生平凡普通的故事,如你对我们一般,把爱延续。

百日之后的父亲大人您在九泉之下,能否听到?原谅孩儿不能在你坟前焚香磕头。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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