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在城中村五楼,每晚7点左右,楼底下传来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音。那是楼底下的一群农民工在聊天。南方的三四月,遇到回南天,潮湿得狠。即使住在五楼,如果不紧密窗户,室内墙壁上、地上都会变得湿漉漉。一楼的房子条件差到什么程度,应该不难想象。经济条件稍微好一些,应该就不会住在一楼。
这些人讲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声音之大,堪比高音喇叭。由于听不懂,即使他们说的是不同的话,在我听来,都是相同的。所以,你可以想象,一群人,叽叽咋咋、粗粗声粗气地像复读机一般重复发出刺耳的声音,是多么讨厌!偶尔,会有奶声奶气的小孩子的说话声。他们讲的是不标准的普通话,也许是学校的老师教的吧。
晚上下楼去买东西,偶尔能看见他们的“聚会”。大部分是中年妇女,坐在墙边。有几个大嗓门的大婶,我不得不用“膀大腰圆”这种形容男性的词语来形容她们。她们和街上的那些年轻女性,分明就是两个物种嘛!
大人们在聊天,小孩子们不知道在高兴啥地跑来跑去,倒也是生机勃勃,很有人情味。小时候的夏天,我们家那里,一到晚上,人们也是聚集在有风的地方吃西瓜、聊天。还有竹床,躺在上面,边吹风边看天上的星星。后来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不少人家里装上了空调。到了夏天,大家都躲在家里吹风扇看电视。只有一些特别爱热闹的人会到村里的小卖部打麻将聊天。在农村早就消失的生活场景,竟然在城中村看到了。
可是在白天,有些跟我一样没上班的大婶,声音很大地讲话,就会让正在看难懂的书的我,深恶痛绝!有时忍不住真想叫她们闭嘴!想到这些人可能是非常专业的泼妇,我最终没有说话。
我租住的五楼,有三个邻居,可是一次也没有见到,几乎听不见邻居们发出的声音。若不是楼下那群人在聊天,偶尔会有住在深山老林的感觉。
可能略微有些夸张,有些丑化一楼的街坊们。应该可以用街坊这个词语吧。
有一次下班回来,一个小男孩满脸通红、很激动地跟她妈妈说“别人用很文明的话骂他,所以他才和别人吵架”。而他的妈妈,穿的好像是清洁工的衣服,正在教育他“不要骂别人,不要和别人吵架”。这位妈妈就很正常,不像那些大嗓门的身材魁梧的大婶。
民工大哥,四十多岁吧,早上很早就在摆弄三轮车,准备出去干活。车堵着路,我小心翼翼地经过,还是被他碰到了。大哥赶紧道歉。这里的外来人口好像都非常讲礼貌。去菜市场买菜,递钱给老板的时候,老板都会说声“谢谢”。
这些街坊们有的在路口摆个小摊,卖点时令水果,板栗之类的零食;有的帮别人搬家、收废品。还有其他的什么生活方式,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的工作应该要比我们累得多,收入也许比不上我们。可是他们幸福感好像还不低。
在路口卖零食的那对夫妻,夏天的时候,常在他家门口摆个小桌子吃饭。几个赤膊的男的喝着啤酒,桌上放着几盘卤菜,还有许多馒头。这个时候,许多像我一样的人刚从写字楼下班,在快餐店吃完饭。
曾经有个人为自己沦落到和这些民工住到一起哀叹。大可不必,民工就低人一等吗?中学时学到一句话,“中国的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是天然联盟。因为工人阶级是由破产农民转化而来的”。我来自农村,其实也是一个农民工吧。不过,我或许已经有能力租个好点的地方住了。工作以来,工资增长了好多倍,房租还是保持在比较低的水平。“劳其心志”嘛。“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暂居之地,何必讲究那么多?
笃信“写作可以促进思考”,会以自己面临的问题为思考素材,写成文字。思考的问题无法成文时,就随便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