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人生(承受成长的重量 十一)

生活从不会因为你对它发泄,而表现出一丝的退弱,只能硬着头皮扛着走下去。

父亲的丧事已经结束将近一周,家里没有以前的喧闹,没有满屋子散发出来的药水味,听不见父亲的咳嗽声,那一间屋子突然就静了下来。

雅宁最近起床都很晚,很多时候都待在屋子里,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灵魂像被抽去了。

家里的猫又生小崽了,因为没有精力照顾,奶奶都把它们送给了邻居。只剩下那只老猫,趴在院里的桃树下,闭着眼睛,胡须一扑的动着。

爷爷奶奶的赡养问题被放置,雅宁姐弟的教育问题也没有人来过问。

清芬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在家里忙着各种事情,只是没有出门,只要有空就坐在堂门口,织着天蓝色毛衣,那是去年父亲住院时,她怕父亲冻着,特意跑去买来毛线织的第一件毛衣。

新年马上就要结束,元宵节的日子也临近。远处的村庄上空已经升起烟花,急促地声音冲破上空。

"喊你爷爷奶奶来吃饭",清芬搭着门框对雅宁喊到。

她还是那个拗执的女人,进门以来从没有喊爷爷奶奶一声爹娘,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第三方传达。

黄昏已至,凄黑的夜色暗下来,全家人坐在院子里,没有说一句话,都默默地吃着饭,每个人把脆弱,心事隐藏,努力地表现出我很好。

想着马上到来的开学,雅宁的心紧紧揪着,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愿意面对学校,面对让她窒息地课堂,同学,她想逃,想给自己织一张牢固的网,再也不出来。

"我痛,我真的好痛苦……"

雅宁从睡梦中惊醒,泪,满脸。汗,满脸。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刚刚的噩梦,虽然她不会说话,可是她的思想是痛苦的,而她的痛苦来源于太多了,孤独,害怕,无助,失望……

终于鼓起勇气回到校园,雅宁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努力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爷爷去到学校,并且找到了班主任。

雅宁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忘记,那一天带给她的创伤。课间,班里的欢同学跑到雅宁身旁,拍拍她,手里比划着,拉着她往外走。

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里,站着三十多岁的女班主任和爷爷,那一刻,雅宁的精神崩塌了。

是爷爷跑来学校和老师说明情况,是老师在班里挡着全班同学的讲述了雅宁的遭遇,老师发动班级捐款。而且把雅宁叫出去,单独和她聊,那一天,雅宁不知道和老师说的什么,只是不停地流泪,不由自主地,虽然她努力克制自己,虽然她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她辛辛苦苦搭建的自尊心,在老师把自己经历公之于众的那一刻,已经坍塌了。她难过的不是自己有多苦,而是幼小的自尊被揭开的面目全非。

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丢失了,我还剩什么?

一周后,全校发动捐款,雅宁跟着老师走向每一个班级,向大家感谢,从校长手里接过资助金,雅宁只感觉自己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温度炙化了她的双手,没有一丝知觉。

原以为生活就这样继续,可是,命运在密谋着一场更大的笑话在迎接着她。

来不及认真的告别,来不及认真的懂事,被推着向前,也没来得及体会真正的成长。带着遗憾奔赴下一个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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