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进峰
我的家乡在陕西杨凌,属于关中平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家乡还很贫穷,机井很少,而且常常停电无法抽水,农民吃水,主要依靠村中的那口古井。
古井井口直径约有一米,井口四周铺着青石,青石油光瓦亮。父亲说,听他的爷爷说,这口古井在他爷爷的爷爷时就有,至于什么年代挖的,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从井口四周铺的青石被人踩得平坦而光亮的程度能够见证,古井绝对是有年头了。
在我童年时,每天从早到晚,来古井打水的人都排着长队。大家有说有笑,议论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奇人秩事,可以说,那时人们生活中所获取的信息,大都来源于这里。男人们排队时,还会掏出烟袋,很利落地用纸张卷出一支烟来抽。井口上架的辘轳从早到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犹如一曲美妙的音乐,吟唱着人们生中的若于乐。无论是硬朗的汉子,还是玲珑娇小的村姑,都会很麻利地把满满地一桶水摇出水面,待两只桶被打满后,再用一根扁担挑起,颤颤微微脚步平稳而轻盈,腰板都会挺得很直。你来我往,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每每遇到几个月的天旱,生产队这才动用机井抽水浇灌农田。浇灌农田的机井离村庄很远,有三公里的路程。此时,不论男女老幼,都会挑着水桶去机井打水。人们已经意识到,机井抽出来的水远比这口古井打来的水清澈甘甜。
我还记得,人们对那口古井是非常敬畏的。在那个年代,正在破除封建迷信,可逢年过节,依然有老人在夜幕时偷偷带着香和食品的古井阱上供,还会跪下磕几个头,起身再作个揖。母亲说,老人们是在拜井龙王,希望井龙王能够赐福村民,让井水永远清澈甘甜,永不枯竭。
家乡人对古井四周的卫生更为重视,绝对不允许在离井三十米内堆放垃圾和牲口粪便,就连小孩子内急,也绝不允许在古井附近大小便。曾有一名妇女抱着不到一岁大的孩子路过古井时,因孩子内急,便就地让孩子撒尿,被村人看到,当下指责妇女缺少素养。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家乡五个生产队共修建了一个水塔,并给每个村庄都接通了一个自来水龙头。虽然有了自来水,但供水的时间却很短。由于村庄多,用水量大,每天早六点供水,最多到九点就没水啦。所以,每天供水时段,不论人们有多忙,都会排着长去打水,谁也不愿再吃古井里的水。此时的古井,几乎成了摆设。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外已工作了三年的我回到家乡,看到家乡每村都有了自己的水塔,自来水已经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供水,此时的人们已遗忘了古井。我特意去看了那口古井,它早已失去昔日的繁华,残破的辘轳上没了井绳,时不时会有小鸟落在辘轳的顶端,发出几声鸣叫,那叫声仿佛是在诉说着古井的往昔。
如今,家乡的自来水早已接到了每个家庭的锅台上,而那口解决了几代人饮水问题的古井,因在此地建了农家乐早已被填平。
古井是时代的象征,是历史的见证,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古老的生活方式必然会被文明所淘汰。尽管如此,我至今还怀念儿时曾经哺育过我的那口古井,因为它毕竟养育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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