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由于 “平丘之会”(前529)上晋国应莒、邾等国要求制裁鲁国,导致鲁昭公没能参与八月甲戌的盟誓,不过在处理鲁国的问题上似乎释放出了很多隐含信息。
首先,作为国君的鲁昭公和执政的上卿叔孙婼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冲击,而季孙意如和典型的季氏附庸子服椒(惠伯)则被迫前往晋国。此似乎暗示晋国意在利用鲁国内部在权力划分方面逐渐出现的裂痕,将打击集中在季、孟集团身上,而完全不顾此时鲁国主要面对的内乱反而来自南蒯据守费邑针对季氏的叛乱。
其次,鲁国内部普遍存在着对晋国如何落实处罚的观望态度。就在 “平丘之会” 之前的当年春天,同样从属于 “季、孟集团” 的上军佐叔弓就在攻打费邑的战斗中意外败北。须知对于南蒯的叛乱其实费邑民众并不支持,所以鲁师内部普遍存在着某些消极怠工的情绪,希望看看晋国自上一年(前530)起就已经公开释放的将讨 “郠之役” 计划的结果如何。如果季氏真的就此遭到严重削弱甚至被驱逐,则到时候再选边站队也来得及。
最后,如上文所述,晋人似乎意在联吴夹击楚国,以及通过炫耀武力震慑东方各个诸侯国尤其是蠢蠢欲动的齐国,鲁莒领土纷争绝非其关注点,因此无论是扣押了季孙等人以及后来草草将其释放,都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理由或者说法:
……季孙犹在晋……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诸侯而执其老。若犹有罪,死命可也。若曰无罪而惠免之,诸侯不闻,是逃命也,何免之为?请从君惠于会。”……(左传.昭公十三年)
于是经过子服惠伯反复交涉,以及给予关键人物必要的贿赂,季孙意如终于来年(前528)春天得以返回鲁国,而子服椒(惠伯)则仍然坚持留下来等待晋国找一个台阶正式宣布对季孙的赦免。
随着季平子的安然返回,晋国应邾、莒抗议而制裁鲁国一事也就不了了之,而鲁国内外仍然在观望的力量也放弃了幻想,纷纷重新明确了对季氏的拥护态度。此时已经坚持到了第三年、仍在武装叛乱中的费邑大夫和民众立刻驱逐了南蒯而向季氏投降:
……司徒老祁、虑癸……因民之欲叛也……遂劫南蒯曰:“群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听命矣。子若弗图,费人不忍其君,将不能畏子矣。子何所不逞欲?请送子。”请期五日。遂奔齐……司徒老祁、虑癸来归费,齐侯使鲍文子致之……(左传.昭公十四年)
随着齐景公派下卿鲍国向鲁国正式宣告费邑的归还,流亡在齐的公子慭和南蒯一党终于从此断了回国执政的念头。
“费之叛”(前530)和 “平丘之会”(前529)后,尽管季平子幸免于难,但是若干之前隐藏在桌面之下的矛盾此时已然浮出水面:
首先,叔孙氏和季氏关于谁才是鲁国诸卿之长的分歧。就宗法和辈分、年龄而言,叔孙自然胜过一头。但是就综合实力而论,季孙才是当之无愧的当权者。所以除非两人之一死去,双头政治之下的鲁国政坛将永无宁日。
其次,鲁国上下在季平子一度遭难的情况下,仍有不少人袖手旁观,或者坐看局势发展者,更有试图落井下石、火中取栗者。季孙在安然返回之后,自然是咬牙切齿,决心找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最后,关于鲁昭公在 “费之叛” 中表面暧昧的态度背后与公子慭的勾结,应该已经为季氏一派所完全掌握。因此尽管昭公最终流亡还要再等上十一年以后,但是双方暗地里剑拔弩张、等待动手的时机将对方置于死地应该就是从这之后开始各自暗中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