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融会各家的四大高僧
二、紫柏真可
紫柏真可(公元1543~1603年),俗姓沈,号紫柏,初法名达观,中年后改为真可,江苏吴江(今苏州)人。
真可年轻时长得十分伟岸,而且性子刚猛,为人桀骜不群,满心慷慨仗义之气,算是个名副其实的“热血青年”。到十七岁时,怀着一腔热血的真可辞家远游,准备去边疆塞外闯出一番事业来。
想当年,号称诗仙的唐代大诗人李白就是二十五岁仗剑出蜀,云游天下;当代的国学大师南怀瑾当初也是少年出游,虚心遍访名山,想学到“飞剑之术”以救国家。少年游,豪迈气,潇洒清逸,锄强扶弱,这些可以说是在道家风骨影响下的现象。
这天,真可来到苏州阊门,遇到了大雨天气,真可本人倒不在乎,依然大踏步在雨里行走,但在周围的路人看来,真可可就是个“另类”了。恰巧,有个法号明觉的和尚从此经过,他看到真可,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说不定还在心里赞叹说“这个后生骨骼精奇,相貌不凡,是个百年难遇的学佛奇才!”总之当时,满怀爱才之心的明觉大师亲自走了过去,撑开伞来给真可挡雨,真可一见,当然也是十分感激。随后,明觉邀请真可到他的寺里,用斋菜款待了真可。吃了饭,听到明觉念佛,真可心里感觉很是畅快,洒脱之气一上来,从此步入佛门、剃度出家了。
于是,真可开始以行脚僧人的身份一边游历,一边研究学习佛教各家思想。
在嘉兴东塔寺,真可见到一位高僧讲《华严经》,在底下听了很久,心里敬佩之情是油然而生。与真可同时代的德清大师在《达观大师塔铭》里说,真可当时叹道:“吾辈能此足矣!”在敬佩之外,也有些羡慕的意思。钦羡之心一起来,真可来到武塘景德寺,闭关三年来参阅佛经。
三年后,真可觉得很多东西还参不透,辞别师傅说:“吾当去行脚诸方,历参知识,究明大事也”,又开始游方四处,遍访名师了。
一天,真可偶然听到有个和尚念北宋时期一个叫张拙的秀才的开悟偈,这首偈里有两句“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出自《五灯会元》里张拙秀才参见石霜楚圆禅师地公案),断了妄想怎么还会“增病”?趋向真如怎么还会“是邪”?这不是一派胡言吗?真可“暴脾气”一上来,就要给面前这人纠正纠正,说道:“错也!当云‘方无病’、‘不是邪’!”这和尚却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你错他不错”。
真可顿时哑口无言,心里嘀咕了,张秀才这话看来是另有玄机啊。可这“玄机”在哪里呢?真可从此跟这两句偈语“杠上了”,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这两句话写在墙上,悉心推敲,“疑至头面俱肿”,简直有点走火入魔了。
终于有一天,真可吃完斋饭,突然灵光一闪,就悟到了,还说了句:“使我在临济、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如何!(德清《达观大师塔铭》)”
是啊,要是有当年地德山宣鉴禅师在,早就一掌打来了,执着于“妄想”和“真如”已经失了自心,怎么不是病,不是邪?自己居然还痴疑了这么久,确实应该被“德山棒”给打醒。
开悟以后,真可没有停下脚步,又前往庐山、五台山、燕京等地,认真学习了华严宗、法相宗和净土宗的思想理论。
所以,真可在佛学上也没有拘泥于一宗一派,而是注重各宗融合,以各家之长来修行,“不以宗压教,不以性废相,不以贤首废天台(德清《紫柏老人集》)”。
真可的禅学观也有所不同,他认为“文字,佛语也;观照,佛心也;由佛语而达佛心,此从凡而至圣者也”,提出了重视文字的理论,与当年六祖“不立文字”的禅观相悖,但要与其他各宗进行全面融合,利用文字来记录和论述的确是不可缺少的,所以在不失“禅意”的前提下,真可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真可也很赞成三教合一,他曾经称儒家的“五常”为“五如来”,“不杀曰仁,不盗曰义,不婬曰礼,不妄语曰信,不饮酒曰智”,强调了两者之间的共同性。他也常用一些佛教的理论去解释另两教的思想,“横口所说,无挂碍,无偏党”。
真可大师修行一生,“足迹所至半天下,无论宰官、居士,望影归心,见形折节者,不可亿计(《紫柏老人集》)”,可见他在当时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
晚年的真可依然有着“打抱不平”的慷慨之气,能执言为拒抗酷税的太守吴宝秀辩护,也因此,真可大师被当时把持朝政的宦官陷害入狱,定为死罪。在狱中,六十一岁的真可写下一偈:
一笑由来别有因,那知大块不容尘。
从兹收拾娘生足,铁橛花开不待春。
随后,便端坐圆寂了。
真可大师平生作风,真有《水浒传》里鲁智深的感觉,慷慨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他的骨子里,有着绝不停息的一腔热血。为人如此,确实让后人唏嘘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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