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琢

八 约定

孙小凡拖着叉车刚进车间，远远的就看到关晓露站在物料架旁对他招手打招呼，好像早就在那等着他似的。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林果果的身影。

“找什么呢？看你那点出息，一会儿看不到果果就急成这样。”关晓露看着正在四处张望的孙小凡大声的说。

“哪有！”孙小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他凑近关晓露的耳朵小声的说，“你别那么大嗓门儿好不好，别人都往这儿看呢。”

“哦！知道了。”关晓露四处看了看并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告诉你吧，你家果果到办公室交报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他走的时候特意交待我在这儿等你的。”

“噢！那我们先盘点物料吧！” 

“借过借过！”突然一个推着手推车的男孩儿在孙小凡的旁边大声的叫喊着。

孙小凡听到声音后，马上放下手中的物料托盘往后退。可是还没等他让出足够宽的距离，那男孩儿就冲了过来。车轮从孙小凡的脚上压着过去了。而那男孩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径直走了。

“喂！你不知道压到我脚了吗？”孙小凡对着那男孩儿的背影大声的说。

那男孩儿这才慢慢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孙小凡，“是么？”

“你……”

一旁的关晓露拉了拉孙小凡的衣袖，“别理他了。你没事吧？”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个手推车而已。可是他……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关晓露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男孩儿，“别跟那种人计较，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什么意思？”

“那男孩儿叫何铭钢，以前追过果果，可是没追上。”关晓露厌恶般的皱了皱眉，“像他那样的人谁会喜欢呢！刚才他肯定是听到我们的讲话了，可能是因为嫉妒在故意报复你呢。”

“心胸也太狭隘了吧！”孙小凡说着蹲下身体看了看仍有些疼痛的脚。

“是挺狭隘的，而且你都想象不到他的性格有多怪异。去年春节的时候，厂里的食堂举行抽奖，是不记名的那种。然后他就重复的排队抽了很多次。可结果他什么都没抽到。而在他最后一次抽完之后，那抽奖的箱子里就着火了。里面的抽奖券全部烧没了。”关晓露无奈的摇了摇头，“总之他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孙小凡好奇的看着关晓露，“箱子着火？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觉得很神奇吗？自己慢慢想吧。竟然还有心情问这个。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他还有更狠的呢。以前有一个线长在车间说了他几句，结果那个线长第二天就没来上班了。”

“他把人家给杀了吗？”秦子羽故意很紧张的说。

“那倒不至于。”关晓露瞪了秦子羽一眼，他知道秦子羽是在故意和他开玩笑，“反正伤的挺重，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呢。”

“那他怎么没被开除呢！”

“那个线长胆小怕事，不敢举报，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他有那么厉害吗？”孙小凡不屑的说。

“他是本地人，而且听说他在外面认识好多混混之类的人。”

“所以说呢！那些坏人就是被你们这些好人给娇惯出来的。”

“我们这些好人。”关晓露看着孙小凡的眼睛说，“那你呢，是什么人？”

孙小凡同样认真的看着关晓露的眼睛，“反正不是任人欺负的那种……”

“你们两个在讲什么呢？那么起劲。”

听到林果果的说话声，孙小凡止住了话语，而回头去看正慢慢靠近自己的林果果，“我们在说……”

“我们在说你呢！”关晓露大声的打断了孙小凡的话，并暗暗的踢了踢孙小凡的脚。

“说我什么？”林果果问。

“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再不回来，孙小凡都要走了。”关晓露假装生气的说。

“我没去很久呀！我到办公室交完报表就赶快回来了。我还一路小跑呢！热死我了都。”林果果一边委屈的说着，一边拿着一份表单给自己扇着风。

“是啊！小凡，你应该理解果果的，你看她的额头上还冒着汗呢！”关晓露说着摸了摸林果果的额头。

“我……”孙小凡说着迷茫的挠了挠头。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走了。”关晓露说着再一次踢了踢孙小凡的脚，并靠近孙小凡的耳朵小声的说，“刚才的事，别告诉果果。”

为什么？孙小凡看着已经走远的关晓露，内心暗暗的问。

不过孙小凡也懒得想那么多，他只要知道每个人依然是开心着的就好了。他看着林果果汗湿的脖颈，以及粘在在脖颈上的细柔的发丝，还有那浅笑的嘴脸和泛红的脸颊，忽然觉得世间最美的女孩儿也不过如此了。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愿意把林果果所有的流露都当做是最美的。

他更愿意觉得林果果所有最美的流露都是为他一个人的。而他却不愿向别人流露出自己的这份自私，更害怕被果果看穿。他只是远远的悸动着，并想象着彼此都在如此悸动着。他只是将一份甜蜜的故事写好并寄予未来，等未来一一兑现。幻想着那时候再用幸福的声音一起去读。

“昨天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爷爷说他已经承包了那几座山坡，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和我一起在那片土地里栽种果树了。而爷爷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孙小凡边说边把物料一盒盒的摆放在叉车上，“我现在好想回去看看那些山坡呢！虽然那些地方对我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你不是说要等你爸爸回去再开始的吗？”林果果说着把一盒盘点好的物料递到孙小凡的手里。

“我爸，谁说的准呢！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说会回去，而每一次都是骗人的。”

“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守护。假如在一起并不能更好的给予。”

“可是我们怎么定义那所谓的更好呢？更多的物质？还是更多的在一起？”

“其实两种他们都想给，而他们只是在忍痛的选择要先给那一种。”林果果认真的看着孙小凡的眼睛，“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前者，那是因为他们把后者寄望于未来，而前者是为了给后者创造更好的条件。”

“也许是吧！而爷爷只是在寻求一种可以两全的途径。尽管并不是多么耀眼而光芒的途径。”

“但已足够温暖和照亮一个家了。而幸福何须耀眼。”

孙小凡静静的看着林果果的眼睛，然后温暖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不带羞涩，也不携顾忌的看着林果果的眼睛。林果果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同样的笑容里有对幸福同样的理解，他们彼此注视的眼神里有对幸福同样的期望。

“我想当那果园第一次挂果的时候，一定要请你去我家品尝。”孙小凡一脸的兴奋，仿佛那场景近在眼前，“那么……你会去吗？”

“当然会去！那我们可约定好了，可千万别忘记了哦！”林果果边说边拿起笔在一页纸上写着字，过了一会儿把那张写字的纸放到孙小凡的面前，“好了，签字吧！”

“什么？”

“我们的约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