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它是一个坑，也都愿意去填，和精卫一样。

        易文

两年前的六月，塘里有荷，路上有树和蝉。

“小白问过你怕不怕狗，你怕极了。你们去了山后和图书馆，小白还写了那么多关于你的句子。结果……”

“很疑惑？我也。”她打断了我的陈述，抛给我一个问题，和问题答案。

其实我还是想问她，究竟喜欢过小白没有。毕竟她没直接跟小白说过。其实我挺佩服小白，说不联系了，就立刻删掉联系方式。第二天路上碰着，也如同路人一样。一点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但也让我怕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可以说是绝，要多大的内心才能把前几天还山盟海誓的感情，顷刻撕碎然后喂给了狗。

我跟小白在一个宿舍，但不是同一个班级。因为系上男生少，一个宿舍六个床铺都需要三个班级的人才能住满。小白的床在我对面，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很白，也比较帅。主动跟我打招呼，第一印象还不错。后来大家一起在聊天的时候，觉得这人话挺多，不符合他的气质，可话又都在理。

大学没多久我就交了女朋友，每天和女朋友吃饭聊天和运动，满满幸福。可奇怪小白居然还是没动静，又让我感到困惑，他可是每天都会给我们传授撩妹技能的“情圣”啊！抱着这个疑惑到了大一第二学期，总算逮到这个“无耻”的人花边了。那天我还是同以往一样早早出门，下午坐着辅导员的车出去聚餐。车子拐过弯后，我见到小白和一个女生一起在路边，女生还给他撑了伞。我和车里的辅导员都故意叫他。小白全然不理会，甚至直接忽略我们。

到了晚上回宿舍，我直接要召开“批斗大会”，要小白坦白。还没来得及，小白就从床底拿出两瓶二锅头，还有几包花生米。开始一个人的独白，先是解释他和女孩的“纯洁感情”，再是给我们讲授接下来的步骤，他一口一个花生米，一口一杯酒。看着混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气的我们直哆嗦，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还是让他提前布局了。还是佩服这货，每次都有千种答案来回答我们心中的疑问，都不让我们开口，他就全盘托出还告知我们下一步，让我们哑口无言。

说完，他的酒也就喝完了，宿舍的熄灯时间也到了，时间掐得刚好，每次都这样。

过了三个月，小白突然告诉我们他要把女孩删了。还给我们看对话框。

“发了这条消息，就把你给我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对方没有发来消息。然后我们就都眼睁睁看他波澜不惊的，毫不犹豫的按了删除。我以为只是吵了架，我和女友也这样明天就好了。还有一条今晚我们在喝酒，酒后的冲动而已。要是没有喝酒我还真相信他要把她删掉。可小白就是小白，第二天他还是去上课，路上碰见女孩，就像不认识，而且你看不出来他是在掩饰，好像真就是只是在一个学校的而已。第三天也是，一周过去了也是，和我们聊天也是和以前一样，每天的生活就是少出了一趟宿舍，此外没什么不同和异样。林一也说上公共课也是，女孩坐他前面，他也照常聊天起哄，除了不认识女孩。

我们也没再问过小白，因为他不说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时间拨到第二年四月中旬，小白有一天突然问我借摩托车。虽然没在一个宿舍了，但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说现在更好他相当于有两个宿舍了，他也是那么做的常到我们这，看到什么能用就拿了什么去用。

“钥匙在柜子上，你自己拿。”

小白拿着钥匙，就出去了。下午按着他的时间，准时还了。

我也不再想为什么大二了，小白还是没女朋友呢？有一次他又在恰当的时间，拿着酒给我们讲了一大段，大概是这样的。

“我的确喜欢她。绝对是！我和林一有天去上课，语文课。我坐在她旁边，林一在一旁打游戏，你们也知道林一除了娘就是玩游戏。课到一半时，老师讲到南唐后主李煜的词，我想到了他的《鱼父·浪花有意千里雪》，想默写下来，可又没有纸和笔。你们都知道的喜好就这点。我正想让林一给他的好姐妹们借，她突然就把纸笔放我面前。我看了看她，她还是盯着书或者转过头去跟她闺蜜聊天，也不理睬我。

我写了还给她，她才看我一眼，我才看清她的样子。眼睛特别大和亮，看见她的脸我就把所有能看过的形容词都用上了，吹弹可破、白嫩如霜，晶莹剔透、冰肌玉肤、白纸若曦  肤如凝脂白皙、白腻、柔滑等等一长串。也就是这一眼，我觉得该谈一场了，以前毕竟都烧光了。

下了课，托同乡问到她的联系方式。立刻就加了她好友。但我没有用我给你们讲的各种讨女孩欢心的方式。因为我真不愿意那么做，和她越聊越投机。这也就是你们看我以后再没逃过公共课的原因。

后来我们不满足社交软件和课堂。开始单独见面，去我常去的后山，不过带的是她不再是绿色瓶子里的二锅头。

我问她怕不怕狗，她怕极了。我问她累不累，她说晚风吹得刚好。我问她喝什么水，她说只要不是乙醇饮料。我问她小白怎么样，她说和大黄比起来要安全得多。

就是这些简单的对话，我却迷上了，痴痴的。后来，易文就看见我和她一起在小路上。

其实那么漂亮的她，怎么会缺少追求者。一天她告诉我他被一个男的强吻了。我很生气，也就是那次你们看见我唯一一次喝酒不理智，非要去招惹邻桌。

又过了一个月，她好像没有听见我给她说的话，还是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去见了她的别人。于是你们就看见了删掉她的的时候那么轻而易举。”

小白一口气吐完这些，又灌了一瓶啤酒。

听了他的叙述，我和林一都沉默了，只有一直羞涩的钟于敬他一杯。

当其他人都倒下了，刺耳的音乐还在嗡嗡作响，小白继续喝着酒，一个人对着酒瓶继续说着现在。

如果重来，我还是会这般？感情必须要像书里写的那样？他在责问自己，还是在发誓？朦胧中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可一直强迫自己听他说下去。

我绝不回头重拾，因为我已经选择过放弃了，对她我有过黯然退出，拱手相让的举动，所以不配，不配在她面前说喜欢和爱。我要喝酒，我要变成一个流氓，我要肆无忌惮的疯狂，要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那些所谓艰辛的过程都是虚有其表，谁会在意，谁会提起？他们都只看结果，他们都只说看那傻逼做那么多，算个球，最后还是像一条狗，连狗都不如，连骨头都啃不着。

他接连喝了三瓶还兑着江小白的液体。我想让他停，可不知道劝他停哪个？我想听故事，也想让他少喝点。我想问他借钥匙的事，就想他多喝点！

我还是没问那个女孩，没问小白。这仍是个疑问。

    林一

小白和我一个班，他来班上的时候，是我主动给他打招呼的。军训时候我们就认识，就知道我们是一个县的。搬到同宿舍后，要不是因为同乡真有点反感小白。

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小白上台就说了一句话“我叫小白，我觉得我可以做好这个职责。”很自信和简洁的一句话，就完了。简短的话语，一脸自信与狂傲。当然他落选了！

  小白不喜欢上课，早自习不去，晚自修不去，白天的课程也都不去。早上瘫在床上，中午指挥我带饭，但下午他总要出门，有时候傍晚回来，有时候深夜落宿。深夜时候身上都是酒味儿，吸烟也很用力，一直拿着手机敲打，我关了游戏界面他还是没睡。傍晚回来就要好多了，会跟我抢着玩游戏，或者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一会儿探头看看窗帘外，或停笔著思，或点烟叹息。

直到有一次他带回三本书《离骚》、《郁达夫散文集》、《林徽因集选》，我才问他下午都去哪儿了，后来他带书越来越多。但我从没看过他写的文字，每天和他一起吃饭、聊天，还会被逼陪他喝酒，但我用觉着走不进他的世界。甚至分不清他是好的，坏的。

他不爱学习，可是坚持看书。他也不尊重老师，在课堂上插科打诨，瞎带节奏，课下碰见老师他又都叫的上，礼貌三分。他是那么不在意成绩，可是期末最后一节课时候，总能拿着一本空白书“随便翻翻”，然后去讲台和老师“拉家常”。等我们拿着刚抄好的满满的课堂笔记的书去请老师在平时成绩栏画上“20”分时候，他的“35”分特别醒目。

明明他逃的课最多，老师还给他那么多分，明明是他顶撞老师，老师还是和他一起喝酒寒暄。其实我很好奇，也觉得神奇。借用易文的话就是“不要脸的人，做什么都不要觉得惊讶。”

小白嘴皮子虽然厉害，都是婉转平稳的送进耳朵，然后哄堂大笑，余音缭绕。也会沉默，对他书的时候。

有一次他借了一本《平凡的世界》，整整两天没有下床，除了上厕所没让我“劳驾”，连啤酒和香烟都要帮忙，我实在讨厌那个味道。可我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他现在安静的像一只肥猫，最是不能激他，他喜怒随意，稍不注意就怒目圆睁，两眼中非要蹦出一团火。其实我也不是完全畏惧他，只始终相信他是一个好人，虽然不是好学生。

舍友炳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对我们说，小白是个爷们儿，仗义！然后就醉倒在床铺上，打着呼噜。我知道他又被小白灌醉了，听易文说他先和他喝了个二锅头漱口，然后拿了一箱啤酒，点了一桌菜，刚喝完啤酒，酒劲也上来了，二锅头也端上来了，小白说这才开始。那一天还是中午两点，晴天！易文是在宿舍到教学大楼的夹道上看见炳的，他一边走着“s”曲线，一边呕吐着。送回炳后，易文返回去找小白，小白还坐在那里嚼着花生米。见到易文，小白回身又去拿了瓶白酒。一下恼了易文，两人就这么喝着。至于后来他们回来时候，撞坏了我的桌子。易文大叫，小白笑，赶紧把他们弄到床上，然后那天我没有继续打游戏。

  第二天，醒了，都没提昨天的事，小白又拿出一瓶酒。从这以后，我再没在小白面前提过酒！

待续……

——马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