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刺猬和陈彬分手将近半年。
用她的话说,就算是摔断腿,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忘了疼,可是她偏就这么固执,关于陈彬,她总是放不下。
有一次部门聚会,吃完火锅去KTV唱歌,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刺猬突然嚎啕大哭。哭声惨烈无比,甚至招来了路过的服务生。
事后才知道是有人不小心点了陈彬喜欢的一首歌。
刺猬说她得了失恋后遗症,就是看见什么都能想起陈彬。自那件事之后,我们对此深信不疑。
这家餐厅和他一起吃过,他还说服务员长得像冯巩;这条路不能走,从前他在这儿拉着我的手;这个人我认识,他以前是他最好的朋友。类似这样,任何无关紧要的事,都能被刺猬联想到陈彬。
如果真的有失恋后遗症这个病,那我一定是到了晚期。刺猬这样说。
2
“是我说的分手,可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走。”
刺猬咕咚咕咚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叫嚷着高阳给我满上!
高阳和刺猬大二就认识,可以说的老朋友,所以刺猬的脾气,高阳最清楚。
放不下前任,就意味着没有现任。刺猬并不是没人要,姣好的脸蛋加上高挑的身材,放在哪儿都有大把的追求者。
可是刺猬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那个早已和她没有任何瓜葛的陈彬,所以即使追求者条件再好,也没办法比过一个活在刺猬心里的人。
自从刺猬失恋以后,我和高阳就经常出来陪她喝酒,刺猬说我和高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你喜欢说话,懂得怎么安慰人,总是一语中的,最关键的是讲的一手好段子;高阳不爱说话,但能喝酒,典型的行动派,随叫随到,闷骚的二逼!”
刺猬举着空酒杯发表评价,高阳拿着酒瓶子在一旁傻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刺猬转过头对着高阳就骂。
“笑毛线啊笑,赶紧给爸爸倒酒啊!”
高阳吓的手一抖,差点把酒瓶子扔掉。向我投来一个无奈的表情,从刺猬手里抢来杯子倒上了酒。
从酒吧出来刺猬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高阳背上呼呼大睡。
我问高阳干嘛给她喝那么多酒。
高阳说刺猬平时太吵,喝醉了睡觉的时候最好看。
高阳像从前一样背着刺猬回家,可是半路上刺猬突然醒了,吵着要看日出,还指着路灯说太阳好大好大。
我无语,高阳却一本正经的接刺猬的话,说对呀,这就是日出,你看今天的日出这么刺眼,一定是大晴天。
刺猬听了高阳的话咯咯咯的笑,高阳也跟着笑。
刺猬和陈彬谈了五年恋爱,从高中到大学,曾经一度是所有人羡慕的模范情侣。陈彬考研考到了另外一个大学,而刺猬在本校。
两人最终因为一个城市的距离分手,刺猬说她承认那个女生比她优秀,至少她不会每天黏着陈彬,她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事情,也许陈彬更喜欢这样的女生,而自己,除了陈彬什么都没有,没有了陈彬,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那晚的路灯明亮,街道很长,高阳把刺猬背回家,自己走回家睡觉。我问高阳这是何苦,刺猬明显忘不了陈彬,即使你陪她喝光整个酒吧的酒,走完整个城市的街道,她也不一定会喜欢你。
高阳说他不是医生,但他见过刺猬受伤的样子,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治好她,如果喝光一个酒吧的酒能治好她,那他就去喝光所有酒吧的酒,如果背着她走完一个城市的街道能治好她,那他就背着她走遍所有城市的街道。
也许我不能拥抱她,但我至少可以陪着她。
3
两个月后我和高阳去泰山旅游,高阳计划了很久,说一定要去爬一次泰山,一路上话比平时多了不少,没想到刚到目的地高阳就接到刺猬的电话,不知道刺猬说了什么,高阳先是一愣,然后说没事,我们在南京。挂了电话就开始用手机买车票,我没办法,只得跟着他一起回来。
回来的路上高阳一句话没说,望窗户外面发呆,回到南京马不停蹄便往刺猬家赶。
我问刺猬怎么回事,刺猬说是陈彬啦,他打电话来说要和我复合,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打电话问问你们。
一旁气喘吁吁的高阳听完说原来这样,不管了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高阳下了高铁就一路往回赶,一泡尿从南京南站憋到了你家。我和刺猬开玩笑。
如果真的忘不掉他就重新和他在一起啊,这次要好好的,不要让他那么容易跑了!
高阳提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就说了这一句话,刺猬欲言又止,我连忙开玩笑说快把皮带扣上,是不是吃多了肚子胀啊!
那天我们没在刺猬家多待,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出了门高阳抬头长舒了一口气,说憋死我了。
我哈哈大笑,说好好的大活人差点儿被尿憋死我也是头一次看见。话没说完,转头却看见高阳脸上滚下几颗眼泪。
我抬头看天,灰蒙蒙的,远处的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扬起的灰尘变成了云,飘到我们头上。
你要走我没办法挽留,你伸手我还是会跟你走。陈彬一个电话,及高阳陪刺猬喝过的所有酒。
刺猬和陈彬复合,这回换我每天陪高阳喝酒。
4
四月份南京飘满了梧桐絮,刺猬因为过敏住院,我和高阳得知消息去看她,却发现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并不见陈彬的身影。
刺猬解释说陈彬最近实验室的事儿太多,忙不过来,所以不能全天待在医院,只能偶尔来看她。我听刺猬说着话,却看见高阳坐在一旁皱着眉头,见我看他,连忙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开始削。
从医院回来高阳就开始收拾东西。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柜子上的水杯没有水,垃圾桶里全是零食袋子,陈彬根本没有来陪过她。高阳一边收拾一边骂。
我说我知道,一进去就看出来了,正常人不会让自己生病的女朋友天天吃泡面和零食。所以你这是要去陪她咯?
嗯,生病了身子虚,我给她买点儿鸡汤什么的带过去。
刺猬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院,高阳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星期,每天早上起早去给她买早点,中午晚上变着法给她弄好吃的。
那段时间高阳一句没提陈彬,陈彬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我们都想问刺猬缘由,但是谁也不想接她的伤疤,所以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子。
刺猬说还好她只是过敏,要是病更严重一点儿,高阳估计得把家搬到医院来,搞的别的病房的人都以为她这间房住了个绝症患者。
出院后的刺猬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多了,倒是高阳,忙里忙外一个多星期显得有些疲惫。我问高阳,有没有发现最近刺猬和以前不同,高阳想了一会儿说是有很大的不同,她好久每约我们去喝酒了,也好久没提起陈彬了。
刺猬的失恋后遗症,仿佛是好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彬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每天出现在她眼前的忙碌的身影。
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却很少说话;他随叫随到,却从不要求她什么;他经常被她骂,却还是宠她宠上天。他是那个每次喝醉酒背她回家的人,他也是那个在她生病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他就是高阳。
刺猬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觉得高阳,好像在她心里中越来越重要。而那种重要,早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5
刺猬和高阳越走越近。五一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去夫子庙玩,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却碰到了陈彬。
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看到刺猬的时候愣了一下,想走,却又因为这么多人在,掉头走了面子挂不住,所以拉着女朋友坐到了我们隔壁桌。
他们自顾自的点菜,聊天,旁若无人,而刺猬,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起先是不说话,后来慢慢整个身体都好像在颤抖,我和高阳不知所措,却见刺猬突然站起来,端起一杯啤酒倒在了陈彬的头上。
啊!陈彬的女朋友吓的尖叫,陈彬站起来,还没说话,刺猬已经哭了起来。
我们认识七年,在一起五年,难道就比不上这个女人遇见你一年吗?甩我两次,现在还故意坐我旁边,你是不是人?
刺猬一边哭一边骂,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陈彬被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气的脸通红,扬起手想要打刺猬。
这时高阳站出来,抄起啤酒瓶砸碎了对着陈彬说,你动一下手试试,有架男人打,有话酒里说,今天要么你喝过我,要么和我打一架,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高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陈彬哪里打得过。我也怕事情闹大,连忙劝高阳算了,可是偏偏陈彬也是个倔脾气,甩开女朋友的手,说喝就喝谁怕谁啊。
老板帮忙搬来了两箱啤酒,高阳对着瓶子就吹,陈彬也不甘示弱,毕竟新欢旧爱都在场,不能丢人。两个人你来我往,桌上的空瓶子越来越多。
高阳直勾勾的盯着陈彬,一瓶喝完再抄起一瓶,丝毫没有醉的意思,而陈彬的速度却慢慢降了下来,最后实在受不了,抱着垃圾桶狂吐不止。
陈彬倒下后高阳还在喝,拦都拦不住,刺猬抱住他让他别喝了,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无数个夜晚陪喝酒的是你,一个电话就从外地赶回我身边的是你,生病住院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也是你。
以前我喜欢一个人,以为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没想到最后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要不是你的陪伴,我也许现在还活在阴影中无法释怀,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喜欢你,高阳!
周围响起了叫好声,刺猬忍不住哭了起来,高阳放下酒,把刺猬拥到了怀里。
刺猬后来告诉我们,陈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那个女生,考研去她学校,也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所以研究生考上了,最后就只差逼刺猬和他分手了。
就像很多人说的,男生不会主动提分手,他们会逼女生说分手,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陈彬确实是这样对刺猬的。
长时间的冷暴力让他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刺猬却还单纯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最后因为一句气头上的分手,让陈彬一去不回,留下刺猬自己内疚后悔。
直到后来高阳的陪伴,才让刺猬慢慢开始走出失恋的阴影,可是没想到陈彬一个电话又将刺猬打回了原形,心里念着陈彬的刺猬以为陈彬真的回心转意,可是最后还是免不了再次被陈彬甩掉。
用刺猬的话说,陈彬回来找我,不过就是因为需要安慰的时候找不到人而已。
那天晚上高阳喝的烂醉,陈彬被他女朋友扶走的时候看都没看刺猬一眼。刺猬擦干眼泪和我一起把高阳扶上车,回来的路上高阳醒过来几次,每次都趴在窗户上指着路灯说今天的太阳真他妈大!
第二天高阳在家躺了一天,刺猬去给他买早点,做午饭和晚餐,照顾了他一天。晚上我看见刺猬发了微博。
“忘不了前任?你只是还没遇到一个更好的人。等你遇到这个人,你会发现世上所有的苦酒都变得甘甜,所有的乌云都会退却露出蓝天,你们会一欣赏日出,一起等待日落。”
“夜晚不再惧怕黑暗,因为他在的地方就有光,白天不再觉得孤单,因为他在的地方人来人往。他开心你就快乐,他痛苦你也悲伤。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你会只想与他分享。”
刺猬最后终于忘掉了陈彬,和高阳在了一起。所以啊,没有谁是忘不掉的,你忘不掉前任,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一个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