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西安,秋天来得特别迟,即便“昨夜三更雨”,也不得“浮生一日凉”,在这个钢筋混泥土构筑的城市里,季节更替失了韵律,也因此,这个艳阳天,我会十分怀念秋的清丽凉爽。
尤其是苏里格的秋。苏里格是长庆油田苏里格气田的简称,地处内蒙古北缘毛乌素沙漠,有一个小镇叫乌审旗,9月正是那里的初秋。
9月5日,赶着胡杨林子还未金黄,深绿的草原还未染上麦黄,抛开城市的车水马龙和繁忙紧张,向北出发,去寻一寻繁星点点与淖尔清亮,去品一品苏里格的秋香。
抵达乌审旗已是浅夜,月华如水、凉意绵绵,苏里格气田指挥中心办公楼的窗灯还亮着七八盏,无声忙碌点缀了静谧的夜,在蓝碧玺一般的夜空下,大楼的身影模糊不见,平添了几颗“启明星”。
夜里非常静,一夜安眠,为的是早起访秋。
碧空宁静、白云憩息,柳幄深浅、光晕斑斓,走进苏里格的秋景,步步生莲。
你看,这是哪一种遗世独立?它挺拔的身躯直插云霄,它厚实的脚掌踩实了沙梁,它把根扎在土壤里,和风一起生存,和植物的种子们一起过冬,活成了一座座会呼吸会呐喊的灯塔。在夏夜里,它是草原里的鸣蝉,冬日里,它是桀骜不驯的象征。成群的牛羊会经过它的身旁,吃草或是懒洋洋;砍头柳的叶儿在它眼下,绿了又黄、生了又落。它叫井架,就像亘古不变的草原和黄沙,历经千年沧海桑田来到你身边,却只是让软风在你耳边轻声呓语,告诉你,苏里格的秋,内敛而磅礴。
你看,这是哪一种历久弥新?浅草没了鞋面,远处的淖尔冒着银色的背脊,钢铁的树干上开着殷红的花。这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树,名叫采气树,它虽然把根深深地扎在3000米深处,在深秋与冬日里,绽放着明媚的鲜黄与嫣红,在暖春与酷暑里,成为鸢尾花、马蹄莲的陪衬,但是它的生命却不在此处。在千山万水之外,在远离大漠的城市里,在千家万户的温情暖语里,有它无声的盛放与凋零。
你看,这是哪一种奔腾不息?银色的管道错落有致,仿佛秋日里胡杨树的干,黄色的管道一层叠着一层,荡漾出层林尽染的涟漪,还有夜风里,在这些管道中游走的生灵,一路奔袭一路长鸣,仿佛蒙古长调古老而悠长的喉音,唱尽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志豪情。这是一座座天然气处理厂,恰似鸿雁布阵南征一般,是天然气跨越山川河流,千里之行的起点。
你看,还有一种风景叫深情款款。红黄蓝的三原色,是他们身披的战袍,手持的利刃,是最灵动别致的初秋一景。如果你发现他们的身影,在井架下、在采气树旁、在处理厂交织密布的管线之间,无需追问和打扰,画中人、人入画,到底谁又分得清楚,此处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