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做梦,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明明白天你都没想起过的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也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你的梦中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常常梦见过你不同阶段的同学或朋友全部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一起上课,站在讲台上的有时候是你某个老师,有时候是你某个上司,有时甚至你的某个家人。然后另一次你又会梦见捡钱币,一把一把的钱币装满了口袋,刚准备好好数钱的时候,总会有人把你吵醒。有些很多年前就读完书的人恐怕还会时不时梦见考试吧,临到快进考场总会发现不是准考证忘了就是笔掉了,反正到急得醒来的时候卷子还没做完。
小时候大姐的小伙伴闹过一个笑话,有俩姊妹晚上睡一床,同时梦见栽禾扯秧,你拉我扯看谁干活快,结果醒来一看蚊帐扯了个稀巴烂。妈妈心疼蚊帐,扬起手就是一人一巴掌。小时候做错事挨父母揍好像是我们那一代人的家常便饭,家家会有.
一家打娃三家瞧
父母那一代人,教育孩子的方法非常简单明了,无论犯了什么错误,就是一个字,打,学习不认真被老师通告,打;和别人打架被对方家长告上门,打;顺手摸邻居家晒的花生或干腌菜吃,打;弄坏了 家里值钱的物件,打;和弟弟抢东西吃,打。管它会不会给孩子心灵创伤,一言不合就开打,反正也没见过哪家小孩被父母打几下就离家出走的。也是,家里这么多孩子,父母成日田里园里忙着弄一家人的温饱,哪还有功夫去思考亲子教育,不听话的孩子一律照打!
打的时候不用关门,大门八字朝外开,犯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堂屋中央,气在头上的父母从门边摸到扫把是扫把,抽起衣架是衣架,劈下来朝屁股或小腿就是一顿抽,专挑长死肉的地方下手,那些地方打的见效,极疼但不会让你变残或变傻。
左邻右舍的父母们在教育孩子方面意见出奇的一致,东家的孩子挨打,西家,南家和北家的妈妈们赶紧带着自家的小孩过来围观,她们一边附和打人的家长一边警示自家的孩子不要犯同样错误。围观的小伙伴们自然是不敢幸灾乐祸,漫漫成长路,谁人不挨打,挨父母打的事人人有份,今天你笑我,明日我笑他.
我家女孩多,平日被父母当成男孩养,喂猪放牛,割禾挑禾样样都得做,可终归是孩子,哪能不犯错。我爸常常根据我们犯错的程度实施惩罚方案,轻则门口两边柱下罚跪,重则巴掌衣架伺候。
大姐性子刚烈,哪怕我爸打得他自己手疼她也不求饶,让大人充满了挫败感。二姐自小斯文乖巧,且又体弱,父母舍不得打,弟弟长房第三代长子更没机会挨打。算来算去,最后发现全家只有我最适合挨打。我挨打的时候一跳二叫三逃跑,既让大人感觉教训得到位了,又能从打骂中及时逃走,表现得恰到好处。
那年夏天,我和罗美眉不知从哪里听说蔓荆子的花放到饭上饭会很香甜,大中午两个缺德的熊孩子跑去坟山上扯了一把蔓荆子对着后门邻居的灶房窗户一扔,人家刚开锅的一锅白米饭上莫名其妙撒进一把东西,好好的一顿午饭全毁了.
后门的奶奶气呼呼的跑来两家告状,罗美眉一溜烟跑了。后来她告诉我说她回家被她奶奶一顿死打,她奶奶和我奶奶一样的小脚老太,打人还不是挠痒痒,我那天挨的才是真的打。那天邻居奶奶来我家告状的时候,我爸正在忙,一听我又闯祸了,一头的火,随手抓起一条粗木衣架就往我身上砸,我吓了一大跳,顾不上疼,赶紧跳出门槛,向外逃去。
才跑出家门几步,迎面差点被人撞倒,抬头一看是魏美眉,她也火急火燎地从她家后门跑出来了。我正奇怪,魏一向彪悍,还有人敢动她?只见她一脸灰败,支支吾吾的,原来她又和她姐姐干架了,看样子,这次又是她姐赢。
炎炎烈日下,俩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身影垂头丧气步履蹒跚地朝坟山上走去,她俩赤着脚走进细沙里,滚烫的沙子熨帖着双抢栽禾的时候被烂泥沤破皮的脚丫,一股放松舒适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
暴晒了一会儿有点受不了了,魏要回家吃午饭,她家灶房和堂屋反向,溜进去躲在炉膛柴草堆后面吃饭没人能发现,可是我家的灶房挨着堂屋,我不能回呀!怎么办?我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继续走着,一边盘算着该如何绕进灶房找饭吃。突然看见前面的蔓荆子蓬里白花花的好像有东西,扒开草丛一看,是鸡蛋,谁家的鸡跑来这里下蛋, 真及时! 3颗鸡蛋,午饭有着落了。
我开心地揣着几个鸡蛋跑到邻居家的后园树荫下坐着,等了一会,估摸着我爸该午睡了才偷偷地溜回灶房。炉膛里还有没燃尽的灰烬,把鸡蛋扔进草灰里后,我躺在草堆眯了一会儿,醒来用火钳把黑乎乎的鸡蛋夹出来。稻草灰的香味渗进蛋白蛋黄里,一口咬开香气四溢,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大约,世上的孩子都是这般记吃不记打的吧。
四色小吃次第香
每次看同学微信群,最爱看的就是同学们晒的家乡美食,有好几个女同学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厨艺十分了得。尤其是喻同学,动不动就整一桌国宴级的硬菜请同学们吃,赴宴的同学们不忘得瑟地在群里晒照片,总能拉起了好一大片的仇恨。
在深圳赣菜名气不大,南昌餐馆不太常见,即便有几家也是打着赣菜的旗号卖着湘菜。同事说万象城附近有一家南昌炒粉摊,每天早上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生意十分红火。炒粉其实也不算小吃,记忆深处,小时候老家有好几种特色小吃,现在几乎找不到了。
叮叮糖(麦芽糖)
平日里孩子们最爱听的就是叮叮糖的声音,外地来的一个货郎挑着担子,两边箩筐里各放了一大块米白色的麦芽糖用干净的油布包着。货郎一边走一边敲着铁玎珰。
”叮叮当,叮叮当,换糖吃咯。”听到叫卖声的孩子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每个人手上拿着破塑料油布,破塑料拖鞋,空牙膏瓶子或破洋铁罐子。
孩子们把东西递给货郎,小手在大块的硬邦邦麦芽糖比划着,和货郎讨价还价。精明的货郎收了那么多的拖鞋油布和洋铁罐子,才每人只给换一小块糖。
孩子们一眼不错地盯着货郎敲下一小块糖来抓起赶紧丢进嘴里,麦芽糖硬硬粘粘的,嚼完一块整个腮帮子都累,但是甜丝丝的味道让人回味不绝。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个个都长了一副好牙。
打爆米
除了货郎,秋天里去各村走街串户赚点油盐钱的还有打爆米的师傅。年老的师傅坐在村口一手扯着风箱,一手转锅罐,不时往火炉里添柴。
不用吆喝,自然会有孩子们端着一脸盆米排好队耐心等候。10几分钟后,长长的蛇皮袋子兜住罐口,师傅用力一踩锅罐口,“砰”的一声,地皮都震动了。白花花的爆米涌进了蛇皮袋子里,刚才还吓得躲开的孩子们又围了上来,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抢到一把爆米就塞进嘴里,香喷喷膨化了的爆米在嘴里极速融化,不像现在的玉米爆米花焦焦的很快让人口干舌燥。
切糕(馄饨)
我们老家的馄饨与别的省份所称的馄饨完全不同。粤闽地区的馄饨也叫云吞,就是薄薄的一张面皮包着一点肉馅,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非常鲜美。 我们老家的馄饨就是粳米浸水磨成粉沥干,用力糅合再切成小块,下锅烧水扔进粉块,加入青菜及调料即可食用。滑滑的,筋道又有嚼劲,吃起来比得上江浙的年糕的味道
糯米粑粑
老家以种粳米水稻为主,偶尔也会有人家种点糯米做粑粑吃。妈妈们提前一天泡好掺入粳米的糯米,第二天带去有石磨的人家磨粉。浸泡了一夜的糯米饱满膨胀,妈妈一边推磨一边往磨孔里加米,白色的米浆顺着磨壁缓缓流下,沿着磨槽流入桶子里。
磨好的米浆需装入布袋绑紧倒放在长木凳上沥干,一夜过后木凳下面的大木盆里掉进了半盆白水,米粉沥干了,终于可以开始做粑粑了。米粉一小块一小块揪下来搓圆拍成饼放入大锅蒸熟,软绵香糯,吃的人停不下嘴来。
若是赶上清明,去菜园里摘下水灵灵的大片芥菜叶子,洗净了放进糯米粳米一起磨好成粉,做成芥菜粑粑,味道更甚,比广东人做的艾叶粑粑要好吃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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