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晓（网名白饭）*观鸟超过10年，于2010年成立华夏荒野旅行（China Wild Tour），正式当起全职鸟导，主要带外国游客在国内观鸟，近年也带团到国外如东南亚等国家观鸟(2018年按：饭团早已走出东南亚，向非洲及其他大洲进发)。董文晓当鸟导前曾于深圳巿观鸟协会工作，此后一直参与全国各地鸟类调查项目，包括「全国沿海水鸟同步调查」，并有份创办保育小组「勺嘴鹬在中国」。他的个人鸟种数达1,179种（中国），在国内排名仅次于保罗.霍尔特，中国人来说则是第一名。董文晓深谙鸟性，尤以猛禽为甚，对猛禽的分类与脾性皆有资深经验，每年都带团到东北部的老铁山观赏猛禽迁徙，在中国鸟导里可说是其一大特色。
董文晓于福建北面一个小县城出生与成长，一如大部份男孩子一样，他在娃娃时代已喜欢小动物，用他的话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养过，每周都会去抓鱼回来玩」。那怕到了大学时代，他都整天在玩，没怎样认真读书。他喜欢的玩意实在太多，就算后来开始认真观鸟后，仍然很想玩其它东西，例如想养狗，只是实在没有空。广东话里有一个俚语「火麒麟」(歇后语是「周身瘾」)──性格好动、兴趣多、对好玩的事物皆感好奇，用来形容董文晓是最适合不过。对一个喜欢动物的「火麒麟」来说，接触小鸟可说是一种宿命，但董文晓正式懂得「观鸟」这种活动，则要等到长大以后，在福建一个户外论坛才知道。「我就在那里看到有关“观鸟”的事情，后来问别人借望远镜，就在大学里乱逛，慢慢看起来。2004年算是正式开始看鸟。」在芸芸好玩的活动里，何以观鸟会让董文晓一直玩下来，没有丢在一旁？「我想，其中一个原因应该是它不停有新意给我，虽然看的是差不多的鸟，但神态、活动总会有不同，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觉得枯燥。」
大学毕业后，董文晓加入深圳巿观鸟协会工作，上班大概三年左右，他便辞工，跑遍全国多地看鸟一整年。按照他那害怕枯燥的性格，这种「到处浪」的事情迟早发生，而让他把「到处浪」变成工作的契机，便来自观鸟的友人。「看鸟一年后，没钱了，要去上班。第一笔生意是刘阳给我介绍的，两星期的活。我要带一对外国人夫妇去观鸟。这之后我觉得（鸟导）可以做下去，毕竟能为我提供经济来源，而且好像会多一点自己的时间，但做到后来却发现越来越没有自由时间。」这个爱玩的小伙子禁不住苦笑起来。于是，2010年他便正式成立观鸟旅游公司，开始组团接单，主要带外国的游客在国内观鸟和观光。
把爱好变成职业时，董文晓便要为自己建立吸引客人的履历，其中一件事便是刷一个亮丽的个人鸟种名单。「因为工作嘛，刷一个名单出来会好看一点。」为了建立这份名单，当中必定有苦有乐，而且牵涉不少是是非非，这些都在董文晓预期之内，毕竟每一份薪金背后皆有代价。当工余的玩意变成营生的生意时，以前感到好玩的部份可能不变，但不好玩的部份却越来越多，董文晓也不会感到例外。「带人看鸟我是很享受的，找鸟从来不是问题，最难应付的是服务工作那部份，就是安排交通、住宿，这些都给我带来难题，尤其是遇上很麻烦的客人时。」虽然董文晓遇过好些令人难受的事情，但也遇过一些令他很欣赏的客人，他们都有他学习的地方。「有一个客人曾经在我播录音引鸟时说“等其它人都来了才播”，我挺意外的，从来没客人会这样说。放录音引鸟是有一个过程，放了录音，鸟可能慢慢才过来，也不能多放，多放就没效果。我觉得他很照顾别人。」这个团是一个「老年观鸟团」，团里的客人都是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董文晓带他们跑了国内许多地方观鸟，足足跑了一个月。当时领着这个团的美国领队，便是曾经世界排名第一的著名鸟人Hugh Buck，董文晓当然已久仰大名，但当时他心里想「你不过就是在国外看鸟看多了吧，在中国你就没那么厉害了。」直至发生「水牛事件」后，董文晓对这位老前辈真心佩服起来。「那天我们去一个地方找白颈长尾雉，在路上站住一头被拴着的水牛，当时水牛看见这么多人便变得紧张起来，我觉得我也搞不定牠，所以不敢贸然行动。可是Hugh却能搞定，他慢慢地拉着水牛的绳，安抚牠，把牠当宠物一样。」水牛渐渐冷静下来，让团里的人走过去。「你想想这是中国人养的水牛呀，水牛紧张时脾气很不好的，但他也能搞定，这是我最佩服他的事。自此之后，我便好喜欢这老头，有人觉得他年青时脾气不好吧，但我就是佩服他能搞定不好应付的水牛，而且他老人家两个膝盖里面都是铁（大概是活动能力仍很高的左证）。」董文晓笑着说。
董文晓如此欣赏Hugh Buck，大概有点遇到同道中人的意思──喜欢观察野生动物的人，日子有功，对动物脾性总会略知一二，而对动物的脾性和行为越熟稔，在野外找到牠们的机会便越高，这是当生态旅游向导的重要技能。喜欢跑野外看野生动物的人，对于通晓兽性的人都基本欣赏和尊重。董文晓自言对多种动物都很感兴趣，但毕竟工作是带人看鸟，熟知鸟性对他来说便十分重要。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董文晓多年前学了不少关于鹰的习性，这也解释了为何在众多鸟种里，他特别钟情于猛禽。董文晓因为救助而接触过受伤的猛禽，在他照顾过的猛禽中，最成功的算是凤头鹰，但牠也是最难相处的。「那头凤头鹰我照顾了7个月，成功教会牠吃不同的猎物。不过，牠们很神经质的，容易受惊，性格孤僻，不太容易跟人亲近，那怕养熟了，牠还是跟你保持距离，不会完全信任你。」董文晓说，猛禽比小孩更难照顾，小孩可以打可以骂，猛禽不可以。「你打骂牠，牠会有阴影，会变成废物，顶多顶多会变成宠物。有的会不吃，会饿死，或者咬断绳索飞走。」相对凤头鹰来说，苍鹰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性格。「苍鹰的性格比较像工具，完全是拿来打猎的，就像枪一样。牠们会非常专注，会非常想去抓东西。」其它董文晓接触过的猛禽，他都有不同的评价：「游隼很精明、鬼精，天天想着怎么逃跑，红隼就不会。松雀鹰蛮帅，我喜欢牠的脾性，只要是会动的东西牠都敢去抓，不会怕体型太大的，只要是鸟就去抓，有劲头。你看黑翅鸢，是很漂亮、很优雅，但完全没有那种劲头。猫头鹰接触得很少，以前在鸟会工作时有一只斑头鸺鹠受伤了，给送来救助。牠也很鬼精，把牠从箱子里拿出来后会跟你玩躲猫猫，躲在安全的角落，然后伸出头来看你在干啥。」
意识的改变，会带来行动的改变，这是很多从事保护野生动物的自然保育工作者所赞同的理念。从观鸟到成为鸟导的董文晓，也见证着国内在这方面的一些变化。「以前国家对伤害野生动物、运送买卖都没管得那么严，现在会看到抓得严了。可能是喜欢自然环境的人比以前多，大家会比以前更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作为鸟导，他接触过很多不同层面的人物，看见许多人在认识野生动物后会慢慢改变一些不好的习惯，例如开始拍鸟后，曾经喜欢吃野味和野鸟的便不会再吃。当然，这些改变仍然远不够多、不够快，但至少是一个开始，说明了人们只要开始关注，长远来说总会带来好的改变，尽管这是比较乐观的看法。对董文晓来说，观鸟自然也改变了他对动物的看法，而且也不再是一种个人的「成就」，现在他觉得观鸟应该是众乐乐的一回事。「我希望国内的观鸟气氛会变得更浓厚一点，像北京鸟圈那样，大家乐意分享所见所闻，更愿意敎导别人。2013年是我的“观鸟大年”，所以刻意跑到很多地方看鸟、刷鸟种，但看到后来就不觉得好玩，加新种时也完全没反应，我再也不想一个人这样做。我觉得观鸟是要一起去，看到大家的目标鸟时，可以分享大家的快乐，现在最喜欢的是一个小团队出去看鸟。」董文晓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说。
观鸟工具小包
我的观鸟工具： 双筒：Swarovski EL 10x32 单筒：Swarovski ATX 95mm
我推介的鸟书： 1. C. Robson. 2000. A Guide to the Birds of Southeast Asia.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 L. Svensson, K. Mullarney, D. Zetterstrom, P. J. Grant. 1999. Collins Bird Guide. HarperCollinsPublishers: London 3. DA Sibley. 2003. Sibley Guide to Birds of North America. Knopf. 4.P. C. Rasmussen, J.C. Anderton. 2005. Birds of South Asia: The Ripley Guide. Lynx Edicions
*实情是：我们都尊称他「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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