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有酒吧开业,酒水畅饮。我问安娜:“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安娜说:“好,我们来。”过了一秒钟,她又说:“我不知道,肖山的安排。要不你让卢中瀚问问他?”
我正想问为什么?她又发了一条:“我不跟他讲话!”
我说:“吵架了?”
过了半小时,她打电话给我,“刚刚在开会,老板在旁边。”现在是午餐时间,她说:“我给你说,我要被肖山气死了。”
前天,黄历上写的不宜出门,所以她一天都不顺!
先是,写的差不多的报告,找不到了;再是老师写邮件质问,为什么他家肖宇轩没有写完作业;然后跟了她好久的助理小金,居然来辞职,要去和朋友开民宿。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恨不得声泪俱下了,才讲好做到过年;下午,他们的房客又打电话来说,洗衣机坏了,满地是水。
哎呀,中年人,怎么这么难,举步维艰,疲惫不堪。
她到家的时候,肖宇轩去同学家玩儿了,肖山已经到家了,在伺候他的观赏鱼。今天回来的早,是因为走的早。四点半就出发了,赶第一班飞机去开会,下午回来没去公司。
安娜换了衣服,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她心里有乱七八糟一大团的委屈。
她说:“老师说,肖宇轩的作业没有写完。可是我都查过的啊!”
肖山说:“哦,哦。”
她又说:“大连路的房子,漏水了。那个洗衣机很老了,估计要换了。”
肖山说:“哦,换吧。”
她继续说:“今天小金说要辞职,没了小金,我怎么办啊……”
肖山站在凳子上,突然大声说:“把地上的塑料盆给我,快!”安娜赶紧跑过去,没看见盆里有水,手一抓,水撒了一地。
这边,已经进了网的一只小虾,蹦蹦跳跳地游了出去。有大鱼路过,一张口就活吞了下去。
肖山转过头,站凳子上居高临下地说:“你杀死了一只虾子。”
安娜看着这一地的水,火苗腾得就窜起来了,“什么叫我杀死了一只虾?你不吃虾吗?你没杀死过虾啊?我重要,虾重要啊?我给你说这半天了,你给我说一句话了吗?”
他们饭也没吃吵到七点半,肖宇轩被同学的妈妈送回来。安娜揪他过去检查作业,原来小兔崽子有意把作业没记到本上,他以为妈妈不知道,就不用写了。
安娜一边看着孩子写作业,一边想,“肖山最近怎么了,话都懒的给我说。上回他们副总要在他那里安插亲信,是不是很为难?还是他的初恋离了婚,他也在蠢蠢欲动?”
内焦外患的中年女人,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像是在急火上煎带鱼,吱吱啦啦地响,还冒着鱼腥气。“不行!”安娜暗暗下决心,“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把肖宇轩这边搞完已经九点了,出来看到肖山还在伺候他的鱼缸。
安娜走过去问:“肖山,你最近一切都好吗?”
肖山说:“哦,没事。”
安娜说:“上回你说副总要插人,怎么样了?”
肖山:“插别部门了。”
安娜顿了一下,又说:“林荷离婚了,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是不是……”
肖山把头从鱼缸里抬起来,冲着安娜说:“她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给你说了多少遍,她二十年前就跟我没关系了,你能不能……”
当晚吵架第二趴,正式开场,吵到两个都精疲力尽,谁也不理谁。
每个女人都有天生的语言天赋,尤其是在叙述连着自己感情的亲身经历。我听安娜给我讲他们吵架的过程,绘声绘色的简直让我亲临其境。其实这也不是一个非常难以想象的场景,尤其对于我这种有十几年婚龄的女人。
安娜忧心忡忡地说:“他初恋两个月前离婚了,自己带着孩子,挺惨的。是小丽告诉我的,她去看过她。”
小丽是安娜的另一个闺蜜,安娜、肖山、初恋和小丽,他们都是大学同学,这些年都有联系。虽然我不是他们的同学,但是我给安娜当了这些年闺蜜,听她讲了无数遍,我清楚他们所有的往昔。
倒不是安娜比我更饶舌,要是让她说我和卢中瀚那些拐弯抹角的细枝末节,她也能说的清清楚楚。
衡量男人友谊的是默契程度,衡量女人友谊的是交换秘密的深度。
女人是为了讲话而活着。女人在叙述中思考,在叙述中决定,在叙述中再现自己的痛苦或者幸福。
在很多时候,女人会把同一件事,叙述给不同的人听,根据听者的反应和回馈,修正自己的观点和决定。
古语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古语又云:“大丈夫一言九鼎”;主要是小媳妇们说的太多也太快,没什么中心思想,还会实时修正。小媳妇是更高级的物种,古语的版本太低,无法所有都录入,处理并分析。
其实,决定一段婚姻能走多久,能不能幸福的最直接因素,真的不是爱情有多浓!
在自由结婚的时代,能走进结婚的人,都是因为爱情!可是爱情是一个晶莹的水晶杯,华美精致,却易磨损更易碎。
如果生活中,所有鸡毛蒜皮的狗事猫事儿,都要到用到爱情去解决的程度,就算有一段,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爱情,也会像是手中的流沙,散的无影无踪。
当男女关系进入了婚姻的地界,爱情只不过是一个晋级的门票。晋级之后,两个人处世的态度方式和彼此接受程度,才是更重要的因素。
每个人都有一颗偏执的心,越爱、越在乎、越亲密、越被自己认可的关系,越需要对方和我们百分百的同步,越不能够容忍一丝一毫的偏离。
主要爱情是可以降低智商的毒品,在爱情的人们根本不会去想,其实我爱的是你,你爱的是我,我们爱的不是同一个人,差异本是常态,一致才是变态。
我一直认为,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男人这个物种更加保持了动物的原始性。
男人在疲惫,焦虑和压力袭来的时候,需要的不是言语,而是不言不语,不被打搅,冰冷黑暗的洞。
在洞里,他们可以独立思考,独立衡量,独立评定,也许他什么也不想,仅仅发呆的一片空白,总之对他们而言,最可怕的噩梦就是,有真爱挚爱热爱他们的女人,在旁边指手画脚的热表衷心和关切之情。因为爱情,会让他们想到责任,义务,让他们觉得内疚和戳心的焦虑。
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成为那只毛色斑斓叫醒世界的公鸡,男人最怕在自己最在于的女人面前表现的像是一只打败了,受了伤的落汤鸡!
聪明的女人会懂得给自己的男人留一点余度,让他疲惫的时候,不必待在汽车里喘息。
聪明的女人更会懂,没有男人不会永远呆在洞里,等到他终于可以掌握了自己的情绪,等到他终于可以找到解决方案,这时候他会自己走出来,这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决定,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