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四十年》


      光阴似箭,一晃就要准备吃四十岁的饭了!回想过去的四十年,感触颇多,酝酿很长时间,想用文字记录一点什么,今天终于改掉多想少做的陋习,码了一些文字,聊以纪念逝去的四十年岁月。

    第一个 十年(1973-1983)

      儿时的记忆模模糊糊。

      我出生在一个江西老区的边缘山村;父亲是一个本分守纪的工人,在离家80公里远的地方上班,乘坐那个时候交通工具需要半天时间;母亲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农村妇女;爷爷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大队仓库保管员;我有一姐姐,一妹妹。

      孩提时代的记忆总是只记住好的,忘却是不愉快的。父亲每个月发了工资,都准时回到家里,把除去自己生活必须的费用的工资交给母亲,让母亲用来补贴生活。最开心的事:父亲每次回来,都买一些糖豆、瓜子,让我们三姐妹开心的象过年,人家一年才过一次新年,我们可以过十二次新年。

      老家老屋左边是公社办公地,右边是当时公社唯一的中心小学,每天车水马龙(小时候的感觉)。公社批斗会,敲锣打鼓,把戴高帽的人去游行,我们一大伙在后面跟着起哄(现在回想那时候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个样子)。

      姐姐大我4岁,从小时候就被我母亲训练的很能干,只记得姐姐每次去生产队干活,分到的炒豆豆带回来给我吃。爷爷很痛爱我这个唯一的孙子,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溺爱,因为爷爷和母亲的教育方式不同,经常因为我发生很强烈的争吵。每次争吵后,爷爷要分开过日子,前提是必须把我带在身边,可每次也是因为我,又分不成。小时候很想吃馒头包子,我爷爷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珍贵的面粉,学着自己蒸包子给我吃,现在回想,那真是美味!这是十年,我从婴儿成长到上小学三年级,姐姐好像已经到离家2、3公里外的初中上学,妹妹小时候体质不好,由我父亲一直带在身边。

      儿时的记忆很凌乱,只记得片段,码出上述文字,实属不易,以记忆第一个十年。

    第二个十年(1983-1993)

      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也是越来越清晰。

        这十年我从小学4年级到初中、高中,到迈入大学阶段。小学、初中阶段,学习一直很优秀,一直当着班长、班干部,也一直是父母、老师很值得称道的好学生。母亲没什么文化,深受传统重男轻女教育,一直要求我出人头地,唯一的通路就是上学跳出农门。这个阶段,我不但没让父母亲失望,还让他们很骄傲。现在母亲教育孙辈都还在说:你父亲小时候考99分,都还会哭!

        小学阶段:我做到了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父母眼中听话能干的儿子。

        初中阶段:离家2公里外的中学寄宿上学,周末回家,带足5天吃的米菜、换洗衣服。每周母亲给个1、2块钱,以买笔和纸张,时而节省出几分或者几角钱,5天内买一两餐新鲜菜,来改善伙食。或许母亲炒菜放的油水充裕,小学初中阶段,一直也是个小胖子。

      在中考时,老师、父母在选择让我去读高中还是中师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父亲希望我去上中师,可以尽快参加工作,以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最后在母亲和钟老师的坚持下,我参加中考,考入我们县唯一的重点高中。(这个阶段我让终身难忘的钟老师,也是20年没见过了)。

      初中三年,痛并快乐着,除了繁重学业,老师题海战术,耗尽我们的活力,但我收获更多的老师的表扬、父母的赞许、邻居的羡慕。1989年,我胜利考进了县重点中学、那一年我15岁。姐姐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上到初中二年级,就被迫选择了退学回家,这是直到现在,我的内心隐隐有些内疚;常常会去想:是不是如果没我这个弟弟,母亲会让姐姐把中学读完,那她的人生就会改变很多。那个年代、那个环境,母亲肯定也是经过痛苦的考虑做出选择。

      通信不发达,父亲每个月才回来一次,父母以解相思之苦,唯有写信,母亲认字不多,只有我来充当中间人。来回的信件,我读母亲听、母亲说我写,记忆最深的是父母感情很好。或者这也是我成人建立家庭最向往的事情。

        胜利考入县重点中学,离家远,学习繁重,每个月回家一次,和父母沟通少,三年高中稀里糊涂就过了,面临高考,那个年代江西残酷,第一次高考失利,父亲希望我尽快在单位上接替他上班,母亲坚持要我跳出农门、上大学。不知道是上天怎么安排,隔年跑到贵州复读,从此我的人生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

        92年在贵州黔东南黄平民族中学复读高中,一个班只有三个汉族,其他全是少数民族,那一年是高中阶段过的最快乐的一年,我们的民族兄弟真热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经常会想起那段快乐的岁月,很想回去看看我呆过一年的地方。在江西打下的学习基础,到贵州参加高考,说来还真是不太公平。一年很快过去了,93年胜胜利利考到天津上大学,那一年我已经20岁了。

      第三个十年(1993-2003)

      八月,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江西老家报喜,父母一边喜上眉梢、一边忧虑。父亲单位效益不好,第一次儿子离家到遥远的北方上学,筹集路费。因为的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一些亲戚家借钱,姐姐一同去,没借到,回来姐姐被母亲痛骂一顿,其实不该怪姐姐,那个年代大家都穷,没有多少能力。十分感谢我的小姑夫,他是个小学校长,从小一直支持我上学,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虽然他也是体弱多病,十分遗憾的是:自从我上大学后,直到他得病去世,我没有见到他一面。

        因为第一次去天津,路途遥远,母亲坚持让父亲陪我去,父亲为了省钱,从南昌坐火车硬座坐到北京,在离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地下室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赶到天津学习报到,父亲一辈子最想到天安门看看毛主席的想法都没实现。直到后来我参加工作、父亲去世前,都没去成,这也是我这一辈子遗憾的事情之一。

      父母在老家,辛苦劳作,姐姐过早出嫁了,妹妹上完中学,也早早踏入社会,上班赚钱补贴家用。留在贵州的丫头,自92年不知什么原因得了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一边坚持上高中考大学、一边坚持和病魔做斗争!

      大学四年,痛并快乐着!60分万岁的年代,一晃就过去。97年初面临要踏入社会参加工作,有能力的争取进北京,要个北京户口;对天津有感情的,留在天津;我选择回贵阳,在贵阳交通局下属单位报到上班。因为选择跨行业择业,还稀里糊涂交了3000元费用给学校,这真是那个时代的烙印!

      97年8月到单位报到,大学时代的梦想被现实一一击碎。每个月262元的工资,除了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根本无法改善还留在老家父母的生活条件。看到30岁、40岁、50岁的同事的样子,3个月后我坚决选择离开这种工作环境。在贵阳的一家IT企业,呆了几个月,有幸排到深圳参加阿尔卡特的培训,开了眼界,后来选择了北京一家通信企业,负责贵州市场的销售!这一选择,也让自己一直留在这个行业做上了IT民工。

      98年有意无意留在贵阳,在贵阳市中心买了一个房,那真是蜗居,每平米1680(现在来看,真便宜)。

      从事通信行业销售,见证了移动分营,电信宽带大建设。2000年离开原公司,跳槽到深圳一家通信上市公司,2001年派到云南筹建办事处。来到昆明后,直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怎么离开过云南。

        2003年,在昆明买了一个小房子,就算暂时定居在昆明了。随着收入的增加,回老家的机会也多起来,每次看到越来越老的爷爷、两鬓发白的父母,心情很心酸。丫头也参加工作,吃药维持治疗她的病,病情没恶化、也没有太大的好转,自己也是一晃迈入而立之年了。

      第四个十年(2003-2013)

        这十年,绝大部分是我人生的痛彻心扉的一段光阴。

        从2001年到深圳公司来云南开发市场,在上市公司和资本家的斗争,在民营企业合伙人的明争暗斗,真实领略到生意场上的残酷。直到2005年初离开原来公司,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从事通信产品销售,来维持生活。感谢通信行业客户朋友的支持,让我还留在这个行业。

      04年,爷爷83岁高龄,安详去世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自送走自己的亲人。忽然间,觉得亏欠一直溺爱我的爷爷太多,答应很多事情,都没做到。

        这么多年丫头一直吃药维持治疗,06年再障病的并发症突发~白塞氏病(以前听都没听说),大剂量激素治疗,病情反复,07年5月起一直断断续续在石家庄住院治疗。退休在家的身体硬朗的父亲07年体检出肝癌晚期,父亲坚持了4个多月,10月份就离开了,享年63岁。丫头还在住院治疗,我一个人回老家办理父亲的后事。这一段时间是我人生低谷,过马路都不看红绿灯,希望有人帮忙让我解脱(对司机很不负责任)。

        08年春节过后,丫头并发症继续反复,6月份回到石家庄治疗,因病情发作痛苦,把最后支持活下去一点勇气折磨掉了,自己彻底放弃执意回老家,8月3日早上去世,那年她才33岁。前后陪伴十六年的亲人,就这样去了,我又一次在老家,料理亲人后事。当我独自一人捧着冰冷的骨灰盒,放到那个水泥小格子,彻底明白书上的写的阴阳两相隔是怎么回事!

        4年时间,送走自己最亲的三个亲人,83、63、33,也害怕这无语的3字,自己也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几年时间,感谢姐姐一直在旁边支持我,感谢姐姐、姐夫、妹夫、妹妹在父亲临终前所做的一切,感谢母亲没倒下,一直用韧性支撑着。

        父亲的去世,只留下母亲一个人在老家。年久失修的老屋,下雨漏水,母亲一个人去修补,从楼梯跌落摔伤,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以弥补我对老人缺失的关心。

        08年底我坚持把住了三十年的老屋拆掉,修建新房,让母亲有个安度晚年的安全住所,感谢老姐断断续续花了近一年时间辛苦帮忙修建房屋。

        04年意外得了一个女儿,在那段悲惨的岁月里,她的成长带给我们很多快乐,也一同伴着我们经历过成长的痛苦。记忆最深的是:在老家陪伴她母亲的那段时间里,有一天早上,4岁的她起得特别早,独自一个人跑到老屋门口,摘了很多淡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捧到她妈妈心口上,那个日子是08年8月3日(写到这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希望过早承受不幸的她,以后的变得更加坚强!

        过去的总会过去!只要自己还活着!

        在自己暗自疗伤的期间,有幸认识H,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正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现在已经认识4年,儿子也已经快3岁了,而我欠她一场正常人应该有的婚礼!

        上帝是公平的,希望我后面的十年、二十年、四十年都是过的正常的人的日子!

                四十年小结

        人生像过吊桥,晃晃悠悠,已到40,走到桥的中段了。

        前四十年的的时间:感谢一直溺爱我的爷爷,让我有个充满的爱的童年;感谢严厉少言的父亲,让我知道男人应该怎么活着世上;感谢韧性十足母亲,让我们三姐妹知道,凭努力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感谢一直在身旁支持我的老姐,每次让我在人生低谷坚持下来;感谢过早承担生活负担、平时交流很少妹妹,让我知道帮助人只需行动可以不需语言;感谢一直与病魔做斗争的丫头,让我知道人能活在世上有多重要;感谢女儿,在最痛楚的时光里,给我带来了快乐;感谢H,让我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感谢儿子,让我享受到生活的乐趣;感谢昆明的干爹干妈,让我的在异地有了家的温馨;感谢一路支持的亲朋好友!

        人生四十,清醒明白多了、怨天尤人少了。

        花了几个小时,挤出上述几段文字,以记录我逝去的一万四千六百天。希望我有机会在我过完后面的一万四千六百天,还能坐在电脑边上,码出更清晰顺溜的字句!

        这段文字,暂存在qq空间,只要头像还能正常闪着,我就还有机会写下一个四十年的小结,不,是总结了!

                              老黄牛

注:很多年前的文章,读起来还是很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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