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盛夏,太阳下火似的,炙热难耐。庄稼因干涸而耷拉着脑袋,大树的枝叶在骄阳下有气无力地静立着,没有一丝风,人坐着不动,汗水都能自己冒出来,更别说下地干活了。
地里的玉米有一人来高了,长满了青草。不铲除就会影响产量,队长就派年轻力壮,干活麻利的人去完成那项任务。阿莲,阿真,刘心都在其中。不知为什么,阿莲总觉得三人之间不知啥时候存在着微妙的不可言说的隔阂。
阿真似乎总在躲着阿莲,阿莲又躲着刘心,刘心躲着阿真。
阿真和阿莲也不像从前那样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了。每个人心中都好像有了心事,三人在一块儿时就是无尽的尴尬。阿真父亲托人到队长刘柱家说媒一事,阿莲一无所知。她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阿真的变化,她看出来了,但阿真不说,她从不过问。
好在这次劳动人多,不至于尴尬。一群人坐在树下乘凉,阿莲,阿真,大民媳妇在编织草帽,干活时用来遮挡烈日的暴晒。
“阿莲,你的手真巧,编的草帽真精致,给我编一个呗!”刘心望着对面正忙碌的阿莲,笑着说。
“没问题,咱们在坐的都有。”阿莲说完,几个小伙子便凑到阿莲跟前,抢着说“这个是我的”
“这是我的。”
“我的。”
“你们几个啊,急什么?阿真也在编,大民嫂子(地方习俗的称呼)也在编,都有”。阿莲依然笑着。
“阿莲真是心灵手巧,人又俊俏。嫂子给你说个婆家吧?”大民媳妇抬眼看着阿莲。
阿莲的脸红了,不说话。
“怕啥呢?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嫂子保证能说成。”大民媳妇叫田莺,生就一张巧嘴。见啥人说啥话,特活到,能言善辩,性格泼辣,一般人不敢惹她。谁惹她不开心,她准能跟谁没完。非把别人斗败为止,是个厉害的主。但对于阿莲,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她知道阿莲虽然看似软弱,实际个性倔强,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轻易不惹阿莲不高兴。
阿莲红着脸,不说话。
“嫂子,今是怎么啦?同这么多人问一个姑娘家,不是让人难为情吗?”刘心接话了。
“你不说我倒忘了,刘心,前天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啊?”田莺停下手中的活,猛地问刘心。
“打住嫂子,那天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到此为止,怎么还问!”刘心有些不耐烦了。
坐在一边的阿真忽地站起来,把刚编织好的草帽戴在自己头上说:“你们先编着,我下地去了。”
“阿真,待会儿再去干吧,天太热了,小心中暑了。”阿莲关切地说。
“让她去吧,到时候评她个积极分子!”刘心说完,嘿嘿一笑。
“你这家伙,咋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这么热,你咋不去干呀?”田莺在刘心的背上拍打一下。
“我等草帽呢!”刘心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阿真气呼呼的下地去了。
刘心把几个人的铲子磨的明晃晃的,锋利无比。放在一起,等着草帽。
阿莲和田莺把编好的草帽发给他们几个,却没了她俩的。田莺有些不悦。
“嫂子,咱们一人顶一个蓝手巾,既可遮阳又可擦汗,一举两得不是?”阿莲安慰田莺。“明天咱们再给自己编一个漂亮的”。
“阿莲就是心宽,亏你想得开。好吧,明天咱们再为自己编。”田莺说完,也拿着铲子下玉米地了。
阿莲虽说是下地最晚的,但她干活却是最快的。不一会儿,就赶上大家了,并且又很快把大伙儿甩到了身后。
她蹲着前进,一手拿铲子铲,一手抓草,放在身后,她后面堆起了一个个的小草堆。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
阿莲不知刘心啥时候已赶上了自己,和她并肩而行。
“阿莲,干那么快干啥?不累吗?”刘心说完,取下草帽,戴在阿莲头上,“快戴上。”
“我有手巾,你戴吧!”阿莲取下草帽,又递给刘心。她看到刘心的衣服湿透了。低头看到自己的也是,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子,胸部明显凸出,阿莲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我皮糙肉厚的,你戴吧,听话!”刘心满眼柔情。说完开始干活。不仅割自己面前的草,还“侵略”阿莲的地盘。让阿莲少干些。
其实,没有男人不怜香惜玉的,只是他所怜惜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夜幕降临了,该收工了,别人拿着铲子都可以下班了,但阿莲不能走,她拉了辆架子车,要把所割的草抱出来,装上车,拉到牲口院去。
刘心也没有走,天黑了,他不放心阿莲一个人,和阿莲一块儿抱草,装车,然后让阿莲在后面推车,他弓着腰,拉着满满地一车青草,朝牲口院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夜色里,有一个人却站在树下,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待续)
2021.03.03.21.34草
2021.10.19.09.40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