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讲讲,我过往是月光族。当然不是那种晚上会发光的种族,也不是56个民族之外新增加的一个民族。纯粹是字面意思,每月花光族。
自从结婚后才开始意识到要存钱,倒不是觉得菜米油盐贵(因为我也不买菜),而是中国人的心理吧,总是觉得要存钱才有安全感的。前三十年我一直不安全的过来了,现在开始有安全意识了,感谢婚姻。
所以意识一定不是灌输的,而是在实践中获取的。就像交警教育骑摩托车要戴头盔,不戴就罚钱,钱罚多了,也就痛了,也就形成了对钱包要有的安全意识。其实应该把没戴头盔的人们留下来,观看10分钟没戴头盔的交通事故合辑,看看脑花是如何开门出去透透气的。这个也算意识,对生命安全的意识。
其实,过往为什么是月光,还是因为收入太低,倒不是真的不想存钱。因为刚好收入和消费也就持平了。这还算好的情况,起码是资产没有负增长的。之前的一段时间,自己也掉入过信用卡陷阱里,深深不能自拔。过度消费浅尝辄止就好了,不要过渡到下辈子的财富里去消费了,那样是还不上的。我至今还把信用卡冰冻在杯子里,作为一个里程墓碑,时刻警惕自己,不要过度消费。那样的话,可能还不起钱就会被埋了。总不能把自己也冻在冰箱里,万一没钱交电费,还会断电。不安全。我得有安全意识,要有前瞻性。
我的消费意识,也就是在摸爬滚打摔之后,逐渐形成的。要有安全感,对钱包的安全感。第三只无形的手,莫要伸进来。以至于后面那段时间把什么花呗、白条,连同亲密付啥的全都关了禁闭。都是以实际存款支付了,这样会有安全感,重现父辈们强调的荣光,有多少钱,才用多少钱。
还记得有一次付错款,别人退了我现金,我总感觉现金这玩意儿好几年都没见了,甚至还在怀疑能不能用出去。但现金一张张数着用的感觉让人心安,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他不是数字,他有重量,这种现金的使用感受,贼好。总感觉钱是我的,不是银行的,还有些许感动。
上次从重庆出发去武汉,出门前我老婆突然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有钱没得。我愣了一下说,我又不是小朋友,怎么会没钱呢。那一幕把我拉回到了上小学的光景,妈妈送我出门的时候也会问我有钱没有。以前大多是调皮的说,没有钱,给我点嘛,嘿嘿嘿。其实兜里的零钱都快塞满了,就是想多一份收入,去买个奥迪双钻。那个时候其实也知道存钱,但就是阶段性的目标,一下就挥霍空了。那个时候不需要有安全意识,因为本身自己的成长,才是真的存钱罐。
到了武汉已是深夜。去夜市吃个炒饭,突然发现银行卡的可用余额是十块一毛六,妈的,这不要紧,要紧的是,那炒饭要13块。我从没觉得炒饭如此贵过,就像我和它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我当时懵逼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小摊贩也不能人肉刷脸什么的。后来想起,我也不是个名人,刷脸人家可能不认。虽说是常客,但常客连13块都给不起,这会让别人质疑你的实力,兴许还得被异样的眼神看待。为了保留实力,我脑袋里迅速风驰电掣了起来,两眼一放光,我笑了一下。我发了几个微笑脸的表情给我老婆,让我老婆给我200元。我们很喜欢在钱的金额后面加个“元”字,这样会显得俏皮又可爱。
一会儿,我老婆转了500元给我。我才感受到出门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是多么的未卜先知。突然有种妈妈的温暖,从老婆这里获取到的交叉触感。
我回了几个跪在地上感恩的表情,发了“嘿嘿嘿”三个字。便昂首挺胸去买了13块,让炒饭的师傅,再一次感受到了我的实力。为了让这次的购买具有仪式感,我还加了个蛋,搞个高消费。
男人有钱就变坏,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个孙子口里传出来的,让我这个孙子也一度深信不疑,还成为了自我催眠的口头禅,痛并践行着。
已婚男人对自己钱包的关照,是尽可能不放钱。虽然挣钱的是我,但钱是不在我这儿的。放在我这儿,第一是我老婆没有安全感,第二是我也没有安全感,第三更是钱包自己也觉得不安全。
所以我每个月的固定生活费就被定格在了3000元。这几年也通货膨胀了不少,但或许这个数字比较吉祥和顺口,也硬是没有换过。在外务工的情况下,房租肯定是另算的。但一个月3000元,有时候也还让我还捉襟见肘了。不过,我也很纳闷。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赌博。其实也没有什么额外支出,如果要算上额外消费的话,我喜欢请大家吃饭,这是ENFJ人格的璀璨。我也喜欢自己去喝一杯(奶茶),让自己保持微醺。
微醺回家的路上,手里提着炒饭,路上黑黢黢的。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有一坨更黑黢黢的东西,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则是黑黑黑黢黢的一坨了。
一声长叫,喵的一声把我吸引。走近看,原来是一只流浪的狸花猫。我也回了一声喵,它便蹿出了绿化带,跑到我旁边,竖起了尾巴来蹭我的脚。我看它瘦巴巴的可怜得很,便把它引到了小卖部旁边。旁边一对情侣抢在我之前快步踱入,问老板有没有猫粮。我心里还在想,这里流浪猫可真多,大家也挺有爱心的。直到我们都买了一根火腿肠,到了门口蹲在了这只狸花猫的身边。我们才意识到,它原来是一只博爱的猫,连求的关爱都是博爱的。我们不禁感叹,它可真会。
随即,两根肠一起脱了衣服诱惑狸花猫,狸花猫也两眼放光,左边咬一口,右边舔一口,咕噜声,此起彼伏。
心想流浪猫想通过广撒网多捞鱼,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权当我是你鱼塘的一只小鱼儿吧。直到一会儿,从公寓里出来一个女生,手里拿着猫条和罐头,看着我们在那里喂猫的画面,愣了两秒。露出一副被渣男欺骗的鄙夷表情,对着渣猫说,哼,我还刻意上楼给你拿猫条,原来你这么讨人喜欢。
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蹲下身子,当起了狸花猫池塘里的鱼儿。一晚上,我们三条鱼,轮流伺候,狸花,在猫的脸上绽放。狸花猫的花心,其实已经写在了名字里,名字里都带花的猫,怎么能不花心呢。
后来回去又听到过草丛里有猫叫,我斜眼一看,又是那只狸花猫。我这次装作没听见,阔步走去。我这条鱼已经死心了,你也死心吧。花心一次可以,花心多次不行。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猫也是如此。专一的话还可能会被包养,不专一只能被散养。所以,这教育着我们,做猫要专一,特别是流浪猫。浪多了,要收心。
不过,就像狸花猫的名字一样,它可能注定要当个浪子的。花心,是它刻在品种上的印记。加个狸,这会让它显得更魅惑一些,花,则如其名。
这让我想起之前捡到的一只萨摩耶,因为星期天捡到的,所以叫它阿奇(七)。那个时候还住在出租的房子里,阿奇就在我们那儿呆了几天。也许是看到我们房子都没有,让它没有安全感,有一次我老婆带着出去溜的时候,它就溜了。它倒是很务实,自己想找个大户人家。
我老婆说,看我上次放了绳子溜它,一叫名字,它也知道自己回来。所以就学着我的样子,也把它绳子放了,谁知道名字还没叫呢,就溜了。还是从小区大门口跟着别人刷卡的队伍排队出去的,过于有礼貌了。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都记不起那时候她是在哭还是笑。
很庆幸,它不是在我手里溜走的,不然一定是哭哭啼啼,要负荆请罪,都怪你,要买一条。
很奇怪,女人犯错了,跟没犯一样。就说,它自己溜走了,嘿嘿嘿,那就这样吧,没有缘分啰。
喂完猫上了楼,中途的楼层进来一个女同志,整个电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描,好像是在做CT。我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看了看这位同志。谁知道她并不收敛,又当着我的面,从下至上,又从上至下扫描了两次。这让我很震惊,婚后我是不打理自己的,看着是有些许沧桑和邋遢。心想,你连这种货色也要看?这同志是有多饥渴。想罢,看了看她脸上的痘痘,像是青春期不愿意放过她,硬是要留在她脸上玩。一副厚重的镜片下,我也记不起长啥样,没敢多看。
见她还在观察我,我实在忍不住问道一句,怎么了?
她微微笑道,你买的泡面啊?
我心里就差一点火候把“泡**”三个字喷出来了,还好此时电梯到了,我飞快地溜走。总感觉晚走一秒,我就会被侵犯什么的。总体来说,男生被侵犯其实是不亏的,但是我有底线,我是已婚男士。
到了公寓,我照了照镜子,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可取之处,也并没有奇怪的地方,这让我更奇怪了。心里还想,我虽然穿的是女款的裤子,但那是中性款的,这总不能被看出来吧。确实面料太舒服了,我经常把我老婆的裤子拐走了穿。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再穿着那天的裤子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可能是过于追求舒适感,裤子的用料比较单薄,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是能看清我三角区外的那部分颜色的。这时我才突然明白,那位女同志为什么要对我做CT了,她真是个变态。靠,这个女流氓。靠,我也是。
这使我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女款的服装为什么往往都是设计师款。女生穿三角内裤,男生穿四角内裤。设计师是按照三个角设计的,可能没有考虑到我们男同志多出来的两个角,会在面料下,若隐若现。他可能也没想到,这裤子舒服到会被男同志抢着穿。内里的颜色,还是要遮一遮的,不然CT做多了,就变成了BT。
一阵自我审视和批判之后,我把代表实力的炒饭摆正在桌子上,掀开了它的塑料外衣,那本就是透明的,这种隐约感倒也能激发一些食欲。我也猛地理解到,那位女同志为何要CT我了。是我勾引在先,我的问题。
冬天的风,还是把人吹的面红耳赤,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楼下狸花猫的叫声能隐约听到。搓了搓手,捂了一会耳朵。右手抓起了勺子往嘴里喂饭,左手打开了招行的app,活期余额还是显示着十块一毛六。
为了让自己能存下钱,我用定期存折的方式来自我限制。这份担子我挑得很重,但步伐却很轻盈。想给这个家庭一些未来的安全感,虽然,那真的并不多。且定期存折上的数字,也不是给自己的念想。
那是要给老婆生养孩子用的,一分,都不能动。哪怕我,只有十块一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