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戈壁滩

      从小就在语文课本上听过戈壁滩这个名词,可我真正见识到戈壁滩,却是在大学毕业后去新疆支教的旅途中。

      14年夏天,我大学毕业后在西安一家私企工作,任经理助理。可是,我学的师范专业,毕竟专业不对口,一般的工作还勉强可以胜任,一遇到专业问题就立马陷入困境。再加上公司资金流不稳定,我们谈的一些业务也常常拿不下来,所以我渐渐对那份工作失去了信心。这时候,新疆的一个亲戚打来电话,让过去看看。我刚好想起小时候“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大西北”的梦想,于是买了一张宝鸡到阿克苏的火车票,打点行囊,欣然起行。

        一想到要去传说中的大西北,我有点小激动。可上了火车后过了不久,我便有些后悔了。当时不知道为啥,车票很紧张,我好不容易买了一张车票,结果还是站票。之前我从西安坐火车去上海也经常买站票,所以想着站一晚上也就到了吧。可是我错了。我在火车驶出陕西后问了一下列车员行车时间,列车员笑着告诉我,那趟车从宝鸡到阿克苏需要52个小时,也就是超过两天两夜。列车员走了,我的表情却僵硬了。当时一股后悔的洪流涌了上来,迅速流遍全身。如果可以,我会立刻坐返程车回去。可是来不及了,已经出发了,而且当时我妈妈也支持我去新疆那边看看。也罢也罢,我咬了咬牙,再累也要坚持到新疆。所幸途径每个车站,基本上都有乘客上下车,所以我一直有座位休息。这大概是那趟终生难忘的旅行中最让人欣慰的事情。

      火车出了陕西后,就进入了甘肃地界。以前在地图上看各省份的轮廓,我觉得甘肃省的形状最奇特,像一个哑铃一样,有趣极了。可当我真正进入甘肃境内,我却不再那么认为。如果说在中国哪个省份最狭长,绝对非甘肃莫属。我问旁边的乘客火车几个小时可以出甘肃,对方摇了摇头说:“一天一夜。”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结果对方还是一样的答案。好吧,我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无奈这个词来形容了,简直是崩溃啊。就这样,我见识了什么叫“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后退,我在火车上却早已经无心欣赏窗外的情形了,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只能一次次在打瞌睡与醒来中煎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慢慢亮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看日出!”车厢里的人群一齐扭头朝车窗外望去。哇喔,真的是日出。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我看到太阳一点点地升了起来,红红的,光芒万丈,壮观极了。只是我看到的太阳好像比平时看到的要大很多。“这太阳怎么这么大呢?”我不禁问出了声。“这是戈壁滩,没有山陪衬,太阳看起来自然就大了嘛。”旁边有位热心的大叔回答道。“什么?这里到戈壁滩了?真的吗?”我越发惊奇了。看到对方点头,我才确认,原来真的到戈壁滩了。

        我把窗帘彻底拉开,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闻名已久却初次见面的朋友。天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异的景象:天很低沉,低沉得仿佛快要掉下来了一样,而且天和地的界限仿佛也不再那么分明了。一眼望去,这里没有一座山,没有一棵大树,甚至连一窝草也望不见。眼前的世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动物,天空中竟然连一只鸟的影子都看不到。我满眼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石头,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或横或竖地躺在那里,大的像一座房子,小的就像鸡蛋,布满了整个河川。当然了,河川里也没有水,依稀能看见原始的河床。除此之外,这里只有无尽的苍凉和悲壮。我仿佛隐隐约约听见了来自远古年代的号角声和喊杀声,低沉而悲壮。我被彻底震撼到了。在这里,天地是如此地浩荡,人是如此地渺茫,每一阵风都像是来自某种神秘力量的示威。

      我看的太吃惊也太入迷,以至于都忘记了拿手机拍照。我很惊诧大自然的创造,也惊叹于造物主的冷酷无情。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坐火车经过,我想人是无法生存的。首先,你找不到食物和水;其次,你无法辨别方向。如果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无异于一个人闯进了茫茫的大沙漠。可是,这里的空间真的很大,用无边无际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望着窗外满世界的石头,听着窗外怒吼的风声,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手可摘星辰”,什么叫做“白沙了无痕”,什么叫“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这样恶劣却又壮观的地方,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正打着盹儿,被一阵摇晃惊醒了。揉了揉眼睛,朝窗外望去。呵,这可真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戈壁滩里面的夜空特别美,月亮和星星都特别清晰,简直就像镶嵌在一张黑色的纸片上一样,闪闪发光,仿佛你一伸手就可以把它们摘取下来似的。这里的夜色除了月亮星星还是月亮星星,看不到一丝丝人间的烟火,仿佛《小王子》里面绝美的夜空,像极了童话里面星光璀璨的世界……

      时光飞逝,一晃三年过去了,曾经的流金岁月也早已经凝固在了记忆里。可是旅途中那荒凉而壮观的戈壁滩,却永远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每当星星满天的时候,我的思绪就情不自禁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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