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是日裔英国作家石黑一雄的处女作,小说叙述了一个看似完整却又漏洞百出的故事情节。在故事之中我们分不清楚到底哪个女人是真实的,而哪个女人又是虚幻的。正如作者所言,借别人之口叙述出自己的故事这样的写作方式也是特别的。因此,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才看到了二战之后一个普通日本女人的心路历程。
作者是以一个名叫悦子的女人为第一人称来叙述的,从为女儿取名字为妮基开始介绍了自己的家庭以及在日本时遇见的一个名叫佐知子女人。而这个佐知子和自己的交往经历无疑就是故事的主线,然而读到最后我们却发现这里的佐知子和悦子更像是同一个人,而悦子对于佐知子故事的回忆更像是自己内心的忏悔。
佐知子有一个叫做万里子的女儿,悦子也有一个叫做景子的女儿,这两个女孩出奇的相似或者可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同样的“叛逆”,阴郁,消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两个母亲也是如此的一样,同样的将对自己有利的环境说成是为了孩子好。佐知子就是信誓旦旦的说去了美国会对万里子更好,更有利,但是万里子却排斥,讨厌母亲跟着的那个美国人。佐知子虽然知道这一切,但是他却没有理解孩子,反而用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觉得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同样悦子这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母亲也是如此,景子的死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景子对新的环境不适应,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但是悦子却任其放纵,不关注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想这也是压死景子的稻草。
母亲的角色让我们更有了代入感,但是也让我们看到了母亲的“野心”和“残酷”。佐知子在不让万里子带猫走的时候,万里子做出了剧烈的反抗,于是佐知子竟然想要将猫放到水里溺死。这样的一个母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残酷,孩子幼小的心灵完全得不到关爱,因此小小的万里子才会封闭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爱的地方母亲不爱,她渴望的安定而母亲渴望自由,战争之后的心灵创伤还没有被抚平结果又添了一到裂痕。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作为母亲佐知子完全没有关注孩子的内心,在向悦子述说时一直强调自己是个好母亲,自己是个为孩子考虑的母亲,但她却忘了孩子的抚平创伤和安慰孩子的心灵。
故事到最后谜底解开了,佐知子就是悦子而那个死去的景子也就是万里子。而悦子和万里子的谈话也恰好展现了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对于万里子的无知,万里子的小猫对他来说是朋友而对自己来说却是无用的宠物。不远千里来到的英国本来是希望景子可以过得更好但是却是为景子筑了一个金丝笼,困住了他。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残酷的,因此才会在死后一个星期才被房东太太发现,而流言蜚语不会停止,连妹妹妮基也对姐姐毫无好感,这样的生活环境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压力。景子的煎熬作为一个母亲悦子可能是有所感知,但是却无法改变,他对于孩子的心灵永远都是这样的难以接近。因为他所谓的“为他好”和“爱他”成为了景子的枷锁和桎梏,无法逃脱,扼住了咽喉,直到死亡。
悦子的叙述更像是忏悔录,他在回顾他和孩子相处的时光同时也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妥当,这一切的故事都是由他开始的,他的搬离、他的野心、他的淡漠,才使故事的结局如此的不完美,才使新生活画上了一个半圈。而故事之中悦子还怀着孕,其实也是对新生的一种渴望,在妮基身上他可以看到新生活的希望,这个孩子就是他对于景子的另外一种弥补。而在妮基的身上我们看不到景子那种阴郁的气息,更多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渴望挣脱牢笼,而悦子也在默许一切——例如,对他同居男友大卫的接受。
《远山淡影》从一个平淡的故事出发其实向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民族在战后的心灵创伤和渴望安定的生活。大多数都渴望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却忘记了苦难带给心灵的伤害需要时间去抚平,心灵的裂缝无法缝补,就如同新环境新生活无法带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