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的梧桐雨

四川我已来过多次,而最早的一次距现在也已有十年了。

四川是个美丽的地方,美在景,美在物,更美在人。比如九寨沟、峨眉山,比如大熊猫、各色川菜,比如美丽的四川人,尤其是美女,这当然是最主要的,于是故意就放在最后来说了。景、物、人遍布天下,贯穿古今,于是四川之美也就美遍寰球而名声远扬了。

这次来四川,我到了都江堰市。火车在下午一点多到达成都站,这是个阴天的下午,浓厚的云层隐蔽住了太阳的光辉,成都也便成了阴郁的成都。可是火车上下来了那么多人,车站广场上也有那么多人,连同站前所见的一些地方以及马路上都有许多人,于是成都也便不再阴郁了。从下车到坐上去目的地都江堰的车,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一二百米的距离,我们也已满身汗津津的了。成都实在不是一个阴郁的城市。

随着汽车的行驶,都江堰渐渐就近了。十月的都江堰是座多雨的城市。刚到达时,许多地方就已经是湿哒哒的。后来的日子里则更是,白天下,晚上下,这会下,那会下,反正总是不断雨,虽说每次的雨都下不长,一半个小时也就下罢了,而且也都不大,以淅淅沥沥的小雨为主,最大也超不过中雨的量级。

粗大的梧桐树,不知何时栽下,好多棵都早已粗及合抱了。遒劲的树冠把头顶的天空完全遮盖住,地上满是苔藓,灰绿的颜色。树上也满是苔藓,却是浓绿的颜色,偶尔长出些翠绿的小苗小花来。雨滴就从梧桐树上滴下来,无色无味的细雨也变成了饱含感情色彩的梧桐雨。

都江堰当然是以那座古老的水利工程而著名的,也因为它而得名。其实原本这儿本没有城市,也少有人居住,可是这么重要的工程毕竟需要人管理看护,包括一年一度的维修清淤等等,于是渐渐就造就了这座城市。当然这是我猜想的,而并没有做过验证,但我相信历史就是这样走来的。

对于这座历久弥新的工程,我们总是愿意将许多很大的词都加诸于它身,虽然它都当得起,但我总觉着,实在是没有那些必要,这种做法,在很大程度上彰显的就是现代人的自以为是与自作多情,都江堰不需要,李冰父子也不需要。

都江堰的精巧确实是精巧,可是要说原理高深莫测,在外行人或许如此,但在水利行业里看来,却也未必,只是细心而善于观察的李冰父子深入了解了河流的运行状态,恰如其分地运用了这些理论。即便这样,也不损伤这项工程的伟大,亦不损伤李冰父子们的伟大。

其实历史面前,文字永远苍白。如他们的那般说,如我的这般说,都江堰都全不在意,古老的宝瓶口、人字堤、鱼嘴等等,依然一如既往地在古老的岷江里倾听传说,也在继续创造着新的传说。百千万亩良田也一如既往地在它的灌溉下延续着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一次次丰收,滋润着天府之国的兴旺发达,滋养着这里的景色、物产和人们都更美更好。

十月的都江堰下着梧桐雨。这个经历了巨大灾难和苦痛的城市,如同经历了巨大灾难和苦痛的整个四川一样,以深沉的感恩之心诚恳迎接着四方的人们,他们注定还会创造新的辉煌与荣光。在这荣光里,他们也将会笑得更加灿烂温暖。

十月的都江堰正下着梧桐雨,我喜欢这美丽的梧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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