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叫了一整天”

遇见祝随安那一年,许云川刚刚大学毕业。

祝随安离开那一年,许云川回到了那座小城。

云川是在庆祝自己考上研究生的旅行中遇见祝随安的,他在那个名叫清溪的小镇开着一间书店。

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云川每到一个地方便直奔书店,那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小店,开在沿街的一棵梧桐树下,店内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与其说许云川是喜欢那间小店,不如说是钟意那店内的少年郎。原本一周的旅行就这样没有了定期。

半个月的时间云川每天都去祝随安的店里挑一本书,慢慢地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后来云川便整日赖在祝随安的店里,说是半月以来买书花光了所有积蓄,要给他当店员。

祝随安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由着她,游客少时,云川便待在角落里看书,祝随安在柜台内忙着工作,两人互不打扰,偶尔云川看到有趣的内容会念给他听。

八月底云川迎来了开学,祝随安送她到学校报到,替她打理好一切才回到小镇,继续做他的书店老板。

云川每周固定给他打几通电话,偶尔也给他写信,两人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是知己。

云川的学校离他的小镇不远,一有假期她便去到他的小店,两人偶尔也会因为一个小问题争个不休,但多数时间都是祝随安让着她。直到后来祝随安离开,云川再也不会和别人为了那些小问题争论,因为她知道,惯着她的少年郎不会再回来了。

多年后云川再回过头去看时,才慢慢明白,缘分这种东西,是真的可以消磨殆尽的,好比她和祝随安,缘尽了便再也不会遇见。

研二那年,祝随安开始给云川寄很多的书,大大小小的节日,她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书籍。祝随安说是作为一个文学专业的学生,她应该多读书才对。他这么一说,云川也没有多想,他寄来,她便收着。

日子是在不经意间过去的,走不过时间,我们永远被时间牵着鼻子走。

研究生三年,和祝随安也相识了三年,两人越来越熟悉,他听她的各种小抱怨,知道她的小秘密。但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他们懂得彼此,但又都不愿再迈一步。

这三年祝随安基本没有缺席过云川的重要时刻,只有她研究生毕业时,他未赴约。

除了祝随安本人,他送她的东西都如约而至。

那一天和云川遇见祝随安时一样阳光明媚,他依旧给她寄了书,那是木心的诗集《云雀叫了一整天》,与书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把钥匙,云川认识,那是他的小书店的钥匙。

云川最后还是回到了小镇,他的小书店依旧在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下,街边的老人依旧在喝着茶聊天,小镇也还是原来的小镇,只是故人不在。

那年冬天,书店的租约也到了期限,云川和父母商量后,将那栋两层的小楼买了下来。和祝随安在时一样,一楼依旧作书店,二楼作为她的小家。

她和他在时一样,在小店做她的小老板,游客少时便安心做着自己的的工作。

开春时她在那栋小院里种了很多的茉莉。她想,多年后也许会有一个叫祝随安的少年郎,走进她的小书屋,那时候她种的茉莉一定开得正好,他和她道一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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