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里有一个词,特别有深意。这个词叫“无畏”。能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持着无畏之心,这是一种功夫,更是一种境界。若是没有点儿修为,寻常人是根本做不到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的有过一些修为,也不见得真能在任何环境之下,都保持着一颗无畏之心。
为什么呢?因为人的心头,挂碍太多。难怪《心经》里面会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人的心头挂碍太多,就不容易活得洒脱,不能活得洒脱,担心的事儿就很多。
所以,当我看到冯唐的新书《无所畏》时,先是被书名给震撼了一把。然后,便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敬畏,翻开了这本《无所畏》。我好奇的是书中的内容,敬畏的则是书名这三个字。要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不论你说了什么,写了什么,都难免面临着被攻击、被喷、被黑的可能。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表达点儿自己“真性情”的东西,还是很难的。
这本《无所畏》并没有让人失望。它延续了冯唐那一贯的真诚,坦言自己的中年危机,也披露了他对过去的自己,进行的自我审视。冯唐的文字里,还是透着那么一股子洒脱劲儿——我说我自己的想法,写我自己的感受,你们读了觉得喜欢,那我高兴,你们读了觉得难以接受,那么对不起,这就是我要写的内容,这就是我要表达的心声。
就是这么任性!
但是,也唯有敢于任性者,往往怀着那么一颗赤子之心。所以我说,敢以真面目示人者,才是真无畏。
在这本书里,冯唐更多的是围绕着生活的意义、个体的价值等进行深思和表达,同时,他讲述起自家的琐事时,也更加放开去写了。因为心底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东西了,比如别人的议论和评价,所以,才敢甩开膀子,一路写去。冯唐写的过程里是不是感受到了表达的快感,这我不知道,反正作为读者来说,我是感受到了阅读的快感。
唯有真实与真诚,最能打动人心。但是,要做到一定程度的真实与真诚,其实是很难的。因为一个人如果顾虑太多,那就肯定不敢剖白自我,这就一来,他笔下的文字,可能说不上是真实与真诚的。这样的文字,可能是好看的,但不一定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冯唐在这本书里,大胆地谈性,大胆地谈爱,他谈了吃喝玩乐,也谈了怎样过一种具有审美体验的生活。同时,他还怼了一部分人,尽情地怼,每怼一句都切中要害,让人觉得爽快淋漓。他的文字依然是傲气十足,狂气逼人,而他这个人呢,就这样傲着狂着,活到了四十多。他的文字与他这个人,都因为直白二字,而尽得风流。
冯唐直白地表达着对妇女的热爱,一如以往;
冯唐直白地表达着对古器物的欣赏,一如以往;
冯唐直白地表达着他对极致牛逼人生的追求,一如以往;
冯唐直白地表达着他对下身肿胀的苦恼,也是一如以往。
在这个时代里,装腔作势的文字太多,真诚纯净的文字太过稀少。我觉得,当一个人敢于赞美肉身就像赞美灵魂,敢于追求事功就像追求美感,敢于把自己说成是装逼就像认同自己很牛逼,这样的人,都是可爱的,也是可敬的。因为直截了当,因为真诚动人。
只有一个人,他说喜欢就是真的喜欢,说想要就是真的想要时,他才能活得像个人,一个真诚的人。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