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变奏曲——第八部分

Chpater16慷慨

中午,向晚下了班,就赶紧赶去新房。今天开始进木工,她想了解,木工活是怎样干的。上楼进屋,她看见地上放了好多细木工板,还有两条木头卡凳,更有一把电锯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来的工具,堆得地上就剩了下脚的空间。靠窗那边,有两位木匠正在拿着卷尺,比比划划地量着什么。见她进来,年长些的那位便向她笑了笑,“是东家吧?”

向晚连忙回以礼貌的微笑,“是的,你们好,我家的木工活就由二位来做吗?”

“是的,这个活儿人多也没用。你就放心吧,齐经理已经关照过了。我姓关,那个是我徒弟,姓张。”

这时,那位小张师傅回头笑说,“我师傅可是公司里手艺最好的,你很幸运的。”

“是吗?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向晚笑道,“二位辛苦了,厨房窗台上有矿泉水,渴了就别客气。”

两个木匠都点点头,继续测量,研究定位。向晚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关师傅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五官端正,一脸和善。说他是公司最好的匠人,向晚是信的,这一定又是齐艺在特殊照顾自己。再看小张师傅,也就二十三四岁,还透着孩子气,脸上却有几分灵动的神色,估计也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吧。

向晚对这两个工人非常满意,在屋里来回溜达几趟,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仔细看那关师傅,居然,他的眉眼之间竟像极了沈民浩。就是他太黑,皮肤太粗糙,与沈民浩的细皮嫩肉相差太悬殊。不然,所有人都会立刻看出,他们很相像,如同兄弟一样。

“关师傅,您家在哪儿呀?”向晚突然来了兴趣,生平中第一次见到与自己丈夫相像的人,她很想了解。

“哦,我家啊,农村的,大西山乡的。”关师傅答。

“家里都有什么人呀?”

“老婆,一双儿女,儿子上初中了,女儿小学四年级,老婆在家种地,我在外挣钱供孩子念书。”关师傅憨笑着说。

“真幸福,听着都叫人羡慕。”向晚这样说,心里果真十分羡慕。

这时,小张师傅又插嘴说,“我师傅的孩子都是全班第一名,可有出息了呢。”

“是吗?”向晚说着,看关师傅的脸上便出现了羞涩的、自豪的神情,不觉对这个像极了自己丈夫的男人生出许多好感来。

“那您在东山乡这边有亲戚吗?”不知怎的,向晚居然很希望他是沈家的亲戚。

“东山乡?”关师傅想了想,摇了摇头,“近亲肯定没有,远亲……也没听我妈说过。”他抬头看了看向晚,疑惑地问,“呵呵,东家问这干嘛?”

向晚就笑了,“不瞒关师傅,您长得跟我爱人很有几分相像。他老家就是东山乡的,我还以为,您可能是我不知道的他的什么远房亲戚呢,呵呵。”

张师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仔细看了看向晚,“你爱人家姓什么?”

“姓沈,东山乡和平村的。”向晚笑道,“等他得空,我领他过来,你们自己看一看,真的很像呢。”

“呵呵,那好啊。”关师傅说完,便开始准备锯板子,电锯声一响,吓得向晚赶紧跟他们告别,逃了出来。

刚来到楼下,向晚便打电话给沈民浩,笑嘻嘻地说,“哎,民浩,咱家的木匠都到位了,听说是齐艺那里最好的匠人。其中有一位关师傅长得和你好像哎,你们俩要是站在一起,说是亲兄弟肯定都信。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沈民浩在那边便很是嗤之以鼻,“你可怪有闲心的,想帮我找个哥哥咋的?现在我这俩姐都快折磨死我了,我可不想再添个什么哥哥。”

“人家跟你开玩笑嘛!进木工了,你不想过来看看呀?”

“当然想,只是今天恐怕没空,明天好不好?”

向晚理解他们当医生的苦处,很少有正点下班的时候,还经常因为什么事就加班,工作压力也大。放下电话,就准备到哪儿对付买点儿吃的。这时候,齐艺把电话打进来,笑着说,“向晚,木工都到位了吧?”

“嗯,都到了,已经开工了。谢谢你呀,给我派了最好的工人。”

“那必须的。”齐艺笑道,“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我保证你的工程是完成质量最高的。对了,吃午饭没有呢?”

“呃……吃了。”向晚没经大脑便撒了个谎。

“哈哈,幸好你吃了,不然我也没工夫请你。晚上有空吗?下班以后,我去接你,今天我们店进了最新款式的家具,正好你去看看,喜欢的直接留下好了。”

“行啊,那就这么定了。”向晚高兴地说。

晚上下班,向晚和周虹等同事从局里出来,果然看见齐艺开着大奔在门口等她。众人见大奔的主人是在向向晚打招呼,不免都惊讶万分。周虹更是一拍向晚的肩膀,挤眼说,“这样的好事咋不被我摊上哩?真是美煞人。”

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向身边的几位同事解释道,“今天约好,我到他们店里看家具的。齐经理顺路就捎带上我了。”

众人都附和着笑笑,明显地在目光中增添了几分猜忌和兴趣。事业单位本就没什么事,闲人们对花边新闻的兴趣比关心国计民生还要浓烈。向晚如何不知道这个,怕他们多想,又怕越描越黑,略有尴尬地离开她们,上了齐艺的车。齐艺见向晚神色不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怎么啦?不高兴?”

“哦,没什么。”向晚一笑。她不想说她的真实感受,本来两个人清清白白,解释反而会更觉得尴尬,倒是不妥。

齐艺看了看她,“要是心情不好,我陪你去散散心?大东游乐场晚场可有意思了。”

向晚摇头,“不用了,谢谢。咱们还是直接去看家具吧。”

齐艺叹了口气,“其实本来我以为,你早已经把我当成朋友,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现在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

向晚一听,才发现齐艺也多了心,连忙解释,“你瞧你,我怎么就没把你当朋友了?净瞎想。只是我以为根本没必要跟你说才不说的。另外,我没心情不好,我挺高兴的呀。”

她说着,就向齐艺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容。这一笑不要紧,哄得齐艺差点冲动想上去亲她一口,立时就投降了。

“我算是明白‘千金难买一笑’那个故事了,哈哈。原来美人一笑,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呀。得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说好了,看完家具,你得陪我吃饭。今天,我又馋小米饭拌小鱼酱了。”

话说到这儿,向晚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答应。到了家具店,店员们见老板亲自带了女客户来看,且看样子还很亲密,就都躲得远远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这两个人在林立的高档家具之间游走。

“家具你就选白色的,好配。瞧这漆面,多好!”齐艺说着,伸手摸了摸面前的一款大衣柜,“这质量,没说的。你若满意,样子不用管,这款不行,咱台上有图册,你喜欢哪款,我就让厂家发货过来。”

向晚见这款衣柜是纯白透明的烤漆面,配以银灰色的亮钢拉手和亮灰色的抽屉,简洁雅致,早都喜欢得不得了,就说,“这款我就很喜欢了,不用看别的了,价格怎么样?是我能承受的范畴吗?”

齐艺眉毛一挑,“多少钱是你能承受的范畴?”

向晚有些不好意思,“三千以下,我觉得我不能花比这个价格还高的钱买衣柜了。如果这个比三千还贵,那咱们换一款价格低些的再看吧。比如,你们有没有正打特价的款?”

齐艺便笑说,“那就它了,不用看别的了。我给你二千四,怎么样?”

向晚睁大眼睛,“真的呀?你可别赔上。”

“赔不上,就算没赚你的,呵呵。”

向晚看他,他便摊开手,耸耸肩,“你不信?不信去问我的店员呀。”

“店员都是你的人,人家还能跟我说实话?问也白问。”向晚转身就走,“去看看床,今天我都选喜欢的,才不管你赔不赔。”

齐艺跟在她身后大笑,“乐意奉陪,必须陪。”

他玩起了谐音,向晚知道他在拿她开心,也不理他,径自去看床。齐艺店里的都是高档高具,向晚怎么可能看不中?无需太多逗留,几乎每样家具都具有一见钟情的效果。末了,两个人又回到车上,向晚真诚地说,“齐艺,我知道,你这次又费心又费力,搞不好还倒搭钱。我心里有数。现在,可能我没办法报答你,但是我相信,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做朋友,我总会有机会回报你的。”

齐艺点头,“我不会说我不需要你报答这样的话,听起来特别虚伪是不是?哪有那么无私的人,越那么说反而越像是另有所图,对吧?那我就等着了,等你回报我。我很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Chapter17暗算

话说李丹青被沈民浩无情地扔在卧室里,衣着不整,狼狈不堪,真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恨,转身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这一哭就哭到半夜时分,越想越羞愧难当,越想越气恨不已,爬将起来,给沈民洁打电话,边说边哭,控诉沈民浩的无情。

沈民洁听说沈民浩居然抵制住了美色的诱惑,弃了李丹青跑了,真是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安慰李丹青,一边痛骂臭小子的不知好歹。同时心里也暗暗思量,看来,向晚于沈民浩的影响真是了得,想依靠这一条路恐怕是不好使了。

第二天,李丹青称病没有上班,沈民洁把孩子送到学校以后,便买了一大堆水果来探望她。按响门铃,半晌,李丹青才应声来开门,只见她两眼红肿,脸色惨白,神情沮丧,活脱脱地变了个人儿。一见沈民洁,未曾说话,双眼又是泪水涟涟。

沈民洁看着心疼,便拉了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严肃而疼爱地说,“丹青,你别哭,这事儿二姐给你做主,我不会轻饶那小子的。”

李丹青哭道,“我都把脸丢尽了,以后还怎么见人了?”

“这是什么话?不能见谁了?你是因为爱民浩才情不自禁的,这不丢人。不是有句话嘛,说爱情面前不谈尊卑,是不是?这点儿小事儿算个什么呢?说归了去,是民浩那臭小子不知好歹,辜负了你。民浩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中了那个向晚的毒。我看,该到了我教训他们的时候了。”沈民洁气狠狠地说,“本来我想着,他能听话,跟你好上,也就罢了。到时候你怀上孩子,咱公之于众,那向晚也就没啥好说的了。自动离了婚,咱一了百了。如今看恐怕不行了,我得把另一招使出来了。”

李丹青惊讶地望着沈民洁,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沈民洁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都是向晚害的。如果没有她,民浩早都跟你结婚了,孩子也得四五岁了吧?跟我说实话,你恨不恨她?”

李丹青低下头,没有做声。说实话,她怎么能不恨她呢?是她向晚夺走了她的幸福,让她至今形单影只。可是她又理智地知道,当年不是人家向晚第三者插足,从她手上抢走的沈民浩。而是沈民浩遇见向晚,一下子被人家迷住,抛弃了她李丹青对人家穷追不舍,足足追了一年多才追上的。这件事众所周知,证据确凿,该恨的是他沈民浩无情无义,喜新厌旧。可是,她偏偏就恨不起来,除了爱还是爱,那份爱在近日里又愈发地浓烈了起来,让她迷失了自己,乱了心神,丢了本属于一个纯洁女孩的自尊。

沈民洁见李丹青不说话,又说,“你也别以为你二姐不是人,专把弟妹往泥里踩。我家孩子都孝心,这谁都知道。我妈信面相,从一开始,她就没相中向晚,她根本不是旺夫多子的命,性格又和我们沈家人合不来。再加上有你珠玉在先,她更是把那向晚瞧不上眼,恨她抢占了本该属于你李丹青的位置。后来拗不过民浩,也就认了。不想她又不生孩子,你说我妈能受得了这个吗?现在的形势就是,我们沈家必休向晚无疑,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说实话,我虽然也没看好向晚,但没这些个事儿,我也就好好当个大姑姐算了。如今我妈把这事儿托付给了我,我也没办法,就得按她的意思办。六十多岁的人了,没摊上随心如意的好媳妇,连个孙子都没抱上,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也真让人心疼。得罪人的事我都承担了,我认了。所以,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这事本跟你没关系。只是你是我们娘几个内定的媳妇人选,你又还爱着民浩,这事儿就非你不可了。再换个别人,我们也不愿意。”

“那你们想怎么办?”李丹青低声问。她都听明白了,沈氏母女是铁心要拆散沈民浩两口子,立自己为正室。她很感兴趣,她想看这出戏如何上演,如何继续下去。

“现在民浩那小子执迷不悟,我就只能从他们内部下手了。我不信世上有牢不可破的感情,只要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咱们双管齐下,事情就成了。”

李丹青脸上一红,嗫嚅着说,“我……”

沈民洁拍拍她的肩膀,笑笑说,“不用你做别的,你只要用情把民浩拴住就行,他在向晚那儿生了气,受委屈,你给他个倾诉的机会,让他有个去处就成。那头凉了,你这头依旧热乎,你看他到时候偏不偏到你这儿来?”

“向晚那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民洁冷笑道,“咱这个城市才多大?绕几个弯子就能把所有人都扯上关系。我早都有准备,一直暗中打探向晚的为人处事。他们屋那个周虹就跟我一个很要好的姐妹儿认识。听说,她装新房是她同事孙明星给找的奇艺公司。那经理齐艺最近跟向晚走得很近。我不知道向晚有没有什么歪心,但是拿这事儿做料,肯定没跑儿。齐艺有家室,他媳妇叫邱晓芸,我也能找渠道联系上。要是让她知道向晚跟她老公有暧昧关系,还了得?本来我也嫌丢人,不想把这事儿闹大,毕竟传出去对我弟的名声不好。但是既然你这头拿不下来他,我就只好把这步迈出去了。具体怎么做……呵呵,你就等着瞧吧。所以呢,”她又拉了李丹青的手,亲切地说,“你也别哭了,早晚有一天,是你笑别人哭。将来到了我家,爹妈疼,姐姐爱,民浩会拿你当佛爷供着,等着享福吧。就再忍几天,不管民浩咋样,别记恨他,好好对他,好不好?”

李丹青又哭了,抽抽答答,好不伤心。只是在内心里,她已经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何而落。

沈民洁从李丹青家里出来,便拨响了另一个电话,“好姐妹儿,这回我可有事儿求到你头上了,你不是老说要感谢我吗,机会来了,哈哈。”

向晚这边每天都要来新房看看,看两个木工用木头方子把天棚砌出好看的立体图案,镶上好看的棚角线。她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在完成一件艺术作品。

不知怎地,她竟然对像极了自己丈夫的关师傅有着莫名奇妙的好感,像哥哥一样的亲近。从小到大她都希望有个哥哥可以保护自己,在受委屈的时候去找他求得庇护。可是自己娘家没有哥哥,婆家这头也没有哥哥。如今,得遇了善良真诚的关师傅,她竟觉得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哥哥一样。这回,对待这两个木工,她不仅是供应充足的矿泉水,还买了些饼干之类的点心放在一个干净的纸箱里,以便他们饿的时候可以充饥。若是天气特别热,上楼的时候,她还会买上几块雪糕带上来。这关师傅和小张师傅见女房东如此心善热情,感激之下,更是把工活精上加精,细上再细。

向晚到底把沈民浩扯来见了关师傅,非要两个人面对面地比一比才行。事实上两个人果然特别相像,连个头都差不多。沈民浩倒没什么兴趣,笑笑也就罢了。但向晚感觉得到,关师傅很在意。自从沈民浩来过以后,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增加了一分什么,话语间多了一点谨慎,却更显温和。有时候她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就像哥哥看妹妹一样。

这一天,木工活照理就该完工了,向晚下班,正想过去新房看看,突然接到了关师傅的电话。

“向晚,你晚上有空吗?我想找你说点儿事情。”关师傅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些紧张。

早在几天前,向晚就让关师傅叫她的名字了,并交换了电话号码,以便随时联系。只是关师傅这样的态度倒是令她非常吃惊。

“我正要过去呢,到那儿再聊好吗?”向晚说。

“不是,我现在没在新房,小张一个人在那儿,就剩点儿零活了,他今天一个人就能干完。我在外面,我想请你吃饭,跟你说点儿私事,行吗?”

向晚微笑了,“你说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不过,还是我请你吧。”

关师傅也没跟她争谁请谁,就告诉了她地址。向晚不知何意,决定赴约,电话告诉沈民浩自己有事,晚上不回家吃,便骑车来到关师傅所说的清真饭馆。到了那儿,关师傅已经点了两屉烧麦,两碗羊汤和两盘小菜。正坐在桌前等着她。

向晚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笑问,“关师傅,你是回族吗?”

关师傅轻轻一笑,“我爸我妈都是回族。”

向晚这辈子也没听过如此离谱的话,爸和妈都是回族,他自己还有可能不是吗?她有些想笑,可是看关师傅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好把笑又憋了回去。

“哦,这么说,从小你就是喝羊汤长大的?”

关师傅点头,“快吃吧,这饭馆是我最喜欢的,干净,好吃。尤其是这烧麦,特香。”

向晚低头看,那皮儿澄清透明,清清楚楚看得见里面的牛肉馅儿,尝了一个,果然鲜香无比,口感纯正。羊汤是她所排斥的东西,碍于关师傅的面子,也不得不喝了一口,竟然也比想象中要美味百倍。于是,又多喝了几口。

关师傅让她多吃了几个烧麦,才开口说,“这几天相处,我知道,你是个非常善良的妹子,认识你,挺荣幸的。所以,我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兴许你能帮上我。”

“嗯,没问题。如果我能帮忙,就一定会帮的,关师傅你就说吧。”向晚爽快地说。

关师傅稍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叫关守平,今年三十八岁,住在大西山乡马家堡村。我妈叫赵玉华,娘家是大西山乡杨树村的。我小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我是我妈在肚子里带着嫁到马家堡的。后头又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马家是一个回族大家族,人口多,光我们这辈就有二十多兄弟姐妹。小时候我也没觉得怎么样,觉得爹对我也挺好的。可是长大以后,我才发现全族人对我的排斥。因为,据说我亲生父亲是汉族,当年就是因为我姥姥家民族观念太重才不肯让我妈嫁给我亲爹的。我问过我妈几次,我亲爹是谁,可是她老人家到死也没说。我妈是十多年前得了绝症去世的,还不到五十岁。我妈去世后,我更感觉到了族里人对我的排斥,就连我自己的亲弟妹都对我另眼相看。我妈去世一年,我爹就又娶了个老伴。我觉得家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就一个人出来了,打工,拜师傅学木匠活。然后自己成了家,找了个汉族姑娘结了婚。这些年,我就一直有个心愿,找到我的亲生父亲,认祖归宗。可是,茫茫人海,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让我去哪儿找呢?”

向晚瞠目结舌地听着,双手已经微微颤抖了。不用他再往后说,她也明白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了。可是,那可能是事实吗?或者万一真的是事实,会怎么样呢?

关师傅抬头看着向晚,恳切地说,“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对吗?我不敢随便乱认亲,这么多年了,那一辈人都六十多岁了,再引起误会,让人家不得安生,那我就跟犯罪差不多了。你心善,就帮我偷偷打听打听,好吗?你爱人他长得真的跟我很像,那天我一看到他,就觉得特别亲近,可是他似乎根本没在乎。我也不敢跟他说,就拜托你了,悄悄问问你公公,认不认识大西山杨树村的赵玉华就行了。如果他说不认识,那我和你爱人的容貌相像就是巧合,我也就死心了。找不着就算了,恐怕我亲爹也根本不知道他外面还有个儿子。”

关师傅的眼眶红湿了,低头喝了几口汤。向晚的眼圈也红了,这位关师傅的身世是很值得同情。活了快四十年,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如今,巧遇沈民浩,他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自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如若他真的是公公三十八年前留下的儿子,沈家又多了一支血脉,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关大哥,我一定帮你问一问。如果真的这么巧,那我很高兴能拥有你这样一位好哥哥。如果不是想象的那样,你也别灰心。慢慢兴许还会有机会。另外,我和民浩也会保持和你联系,不是亲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呢。”

“谢谢你,向晚,我就知道,你是难得的好人。”关师傅感激地说。

晚上,向晚回到家,脑子里就光想着关师傅的事,以致让沈民浩觉得她有些神情恍惚。

“向晚,你怎么啦?怎么痴痴呆呆的呢?”沈民浩问。

“哦,没什么。”

向晚支吾着。她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沈民浩,他是个一根筋的家伙,搞不好,像炮筒子一样把事儿抖出去,要真是沈家的血脉还成,万一不是,那可就糟糕了。

“民浩,咱爸年轻时候的事儿,你有了解吗?”晚上两个人洗漱的时候,她假装不经意地问。

“年轻时候的事儿?啥事儿?”沈民浩莫明其妙。

“就是……他没结婚前的事呀?比如有没有出过门,在和妈结婚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什么的?”向晚试探。

沈民浩哈哈大笑了,“我真服了你了,向晚,你还有闲心打听我爸年轻时候的事儿?”

“你管我呢?快说呀。”向晚捶打他。

“我哪里能知道?我是我家最小的一个。我从来就没听我爸我妈说过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儿,更别提结婚前的了。”

向晚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从沈民浩这里是什么也打探不到了。又说,“你跟家里联系一下呗,问问爸有没有时间来市里一趟?他若是能来上一趟,你务必让我跟他见一面,我找他有点儿事。行吗?”

“哎,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鬼鬼祟祟的呀?你有事往家里打个电话不就成了吗?你要是怕妈,我打,把爸叫过来听电话,你再说,怎么样?”

向晚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就说,“还是算了吧,等我找机会再说吧。”

她不说,沈民浩也懒得问,于是这事儿就过去。

Chapter18羞辱

第二天,向晚正常上班,没多一会儿,门被敲响,一个女人推门进来,冷冷地问,“向晚是在这间办公室吗?”

向晚正在整理几份档案,听到声音,连忙抬头来看。只见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微胖,保养极好,目光却是冰冷得很。不认识,却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向晚,是找我吗?”向晚礼貌地问。

“对,就找你,”女人进来几步,上下打量了一遍她,“我只想问你件事儿,你认识齐艺吧?”

向晚一下子呆了。她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齐艺的妻子邱晓芸。可是,她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一面,你是齐艺的太太吧?快请坐,有话慢慢说。”向晚连忙拉过一把椅子。

邱晓芸也不客气,径自坐下来,脸上仍然是冷冰冰的。孙明星提着水壶哼着小曲从外面进来,见邱晓芸坐在那里,不觉吓了一大跳。

“哎呀,嫂夫人,你怎么会到我们这小庙里来了?是来看你兄弟我吗?”孙明星嘴上热情地招呼,眼睛却瞟去看向晚。

邱晓芸冷冷一笑,“以后我再找你算账。今天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这位向晚有点事儿。”

孙明星心里一惊,预感事情要糟糕,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对策。周虹在旁边早看出了其间的门道,就对孙明星说,“向晚有客人,咱俩回避一下吧。”

这话提醒了孙明星,连忙说,“也是哈,你们俩聊吧,我和周虹去别的科室呆会儿。”

不想邱晓芸却说,“你们俩谁也别走,就呆在这儿,给我做个见证人。我邱晓芸做事从来都讲道理,讲根据,我不会无中生有,乱生事非。”

孙明星和周虹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僵在了那里。

邱晓芸回头,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向晚,问道,“向晚,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咱就直说好了。最近你和我家齐艺是不是走得很近?”

向晚明白了,事实证明,邱晓芸果真是奔着自己和齐艺的关系而来。可是,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自己和齐艺清清白白,怕她做甚?于是微笑说,“哦,是这样,我最近在装修房子,就是在奇艺公司签的合同。因为有孙明星的关系,齐经理给了我很多照顾。我家的所有家具都是在你们家的店里订的。齐经理有空的时候会陪我挑选一下,就这些。我也知道,我欠你们家的人情很多,我爱人还说,这个人情一定要记着,早晚得还的。”

邱晓芸冷笑一声,“我家的人情?跟我哪有什么关系?你就说齐艺的人情好了。不过,据我所知,你和齐艺之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听说,你们俩经常一起吃饭?这市里大大小小的饭馆酒店都要吃遍了?”

向晚脸色沉了下来,“齐太太,我确实和齐经理一起吃过几顿饭。我们是合作关系,大家又是朋友,吃几顿饭有什么问题吗?你也不用这么夸张,这市里大大小小的饭馆酒店少说也有上千家,我和齐艺才认识几天?一天三顿都算上也不能吃个遍吧?或许齐太太你听到了不怀好意的人造的谣言,说我和齐经理如何如何。但是在这里,当着孙明星和周虹的面,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齐经理他很在意他的家庭,很爱你和你们的孩子。如果你就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来讯问我,那还是请你回去吧,我已经回答完了。”

邱晓芸见向晚嘴上工夫还挺厉害,就又冷笑说,“行。就算我刚才那句夸张了,下面我说点儿不夸张的。你在我家店里买了家具,都是齐艺亲自跟你去的对吧?”

向晚点头。

“那我问你,你订的那个大衣柜他要你多少钱?”

“二千四,他说给了我进货价。”向晚如实回答。

“两张床呢?”

“一张一千八。”

“好,”邱晓芸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扔在桌上,“请你看仔细了,这是我家的进货单和出货单。你看一看,同一款型的衣柜和床都是多少钱?我告诉你,那个大衣柜从厂家出来就是三千二,我们要卖到六千以上的。那床的出厂价是二千四,我们也要卖到五千左右。他为什么要给你那么低的价?不但不赚还要赔上几百?你说来我听听看,是何道理?”

向晚目瞪口呆,拿过那几页纸一看,邱晓芸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白纸黑字,厂家和奇艺公司的红章清清楚楚。齐艺呀,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向晚买不起可以不买,你为什么要陷我进入如此的境地?

她的脸红了,嘴里也发干,强力镇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开口说,“齐太太,对此,我毫不知情。请你相信我。我头一次装房子,以前也没买过什么好家具。这次又都在你家店里选货,我也没有货比三家的经验,再说得难听点儿,我根本就是不识货。我不知道那家具到底值多少钱。齐艺说了,我也就信了。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你去问他吧。如果你觉得不便,我也可以问。然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邱晓芸在鼻子里嗤笑了一声,“不识货?行,那我再问问你,你脖子上那条珍珠项链哪来的?”

向晚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掉入了一个陷阱当中,想爬出来都难了。家具还好,首饰的事儿可就大了,这其间可以充满暧昧,任凭人无限遐想。邱晓芸是有备而来,她不能隐瞒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是……从齐艺那里买来的。他说,是朋友从南边捎回来的,你不喜欢,又没有别的女性亲属,就问我要不要。我看着挺好看,就……”

邱晓芸眉毛一挑,“呵呵,买来的?你说说你花多少钱买的?”

向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三百。”

“三百?”邱晓芸突然仰头大笑了,“多么滑稽呀?三百块钱买一条天然的珍珠项链?我告诉你,那条项链是纯正的天然珍珠,一万多块。齐艺他花一万多块买的项链,三百块钱卖给了你。听起来多么好笑啊,看来你还真是不识货。是不是啊?”

她转向了孙明星和周虹,那两位早已经瞠目结舌,傻傻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向晚颤抖着从脖子上摘下那条珍珠项链,看着,看它耀眼的光泽,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自己。人太简单的时候,就容易被人认为是白痴,也会做出白痴一样事情,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如今,就算自己长了八十张嘴,也说不清自己的清白了。邱晓芸如何羞辱她,她也只能忍受。

“对不起,齐太太,我会把它还给齐艺,还有,家具那边的事,我也会给你个交待。我向晚不是随便占别人便宜的人,发生这些事,我只能说自己愚蠢,井底之蛙,没有见识,让齐太太你见笑了。”

邱晓芸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慢慢开口说道,“我今天来,主要说的可不是这事儿。钱我有的是,我不在乎赔了多少。我在乎的是,齐艺他有没有花心。我在乎的是,有没有不要脸的女人在外面勾引我老公。我今天来,就把话搁这儿,就算先给你一个警告,你这两位同事也帮你做个见证。我邱晓芸给你留一次脸,看在你没有见识的份上。从今天起,你断绝和齐艺的来往,至于他早先给你的我都既往不咎。如果你不听劝告,继续破坏我的家庭幸福,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你这张脸也就别想再要了。”

邱晓芸说完,站起身来,向孙明星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咋回事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扯着我家齐艺往坏道上走,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咣当一声,邱晓芸把门摔上,扬长而去。留下向晚僵直在那里,脸色青紫,浑身瑟瑟发抖。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平之中还会遭受这样的羞辱。她这三十年,清清白白地活着,不消说她的身体,就连她的手都没被第二个男人碰过。怎么就会因为男女关系问题被人家的妻子上门来羞辱责难呢?齐艺确实和她走得很近,可是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到他有不轨之心呀?除了给自己的关照,他没表现出来一点对她的觊觎之意啊。而邱晓芸,又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么详细的情况呢?

没有谁比孙明星更清楚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向晚活生生是被自己推进这污水坑的。齐艺对她真动了心,他最清楚。可是邱晓芸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他也在心里划着魂儿。又看向晚那可怜的样子,心里真是万分不忍,干咳了一声,说道,“向晚,你别往心里去,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和周虹还不知道吗?周虹你说是不是?”

周虹连忙附和,“是啊,向晚,别往心里去,这个女人就是捕风捉影,胡乱猜疑。你要是有那事儿,那这天底下可真就再找不到贞洁的女人了。我们都支持你,你就当……刚才听了个没味儿的响屁,过去就得了。反正咱也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以后又能怎么样?”

向晚的眼泪扑簌簌地一串串往下落。今天的脸她丢大了,幸好跟前只有这两个要好的同事,还不至于让她‘名扬天下’。以后呢?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可以做到再不和齐艺交往,可是齐艺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她决定主动找齐艺谈,把这件事扼杀在萌芽中,把他给她的还给他,从此与他划清界限,这对各自的家庭和名誉都有好处。终于熬到了中午,趁孙明星和周虹都先走了,准备给齐艺打电话,不想,还没等她找到齐艺的号码,齐艺竟先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了。

“向晚,你下来,我在你门口呢,我找你有话说。”

向晚心里一抖,齐艺的声音深沉,没了往日的愉快和轻松。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邱晓芸找他闹了?自己该如何面对他?见了面,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他会如何解释此前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定了定心神,她把那条珍珠项链装进包里,起身下楼。外面,细雨缠绵,她把包顶在头上,快跑了几步,进到齐艺的车子里。齐艺看了看她,轻轻一笑,“如果我说还请你吃饭,你去吗?”

向晚立时明白,齐艺果然已经知道了邱晓芸的事。低头说,“去吧,正好,我也找你有话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也许各自都在揣度着该如何开这个口,该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齐艺把车停在曾给两个人留下愉快回忆的粥铺门前。看着向晚,“还想喝粥吗?”

向晚摇头。齐艺便又发动车子前行。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家杭州菜馆。

“也是,粥铺闹哄哄的,没法儿说话。这儿好,安静,人不多。”他说。

向晚点点头,开门下车。两个人来到一间幽静的小间坐下。齐艺点了菜,待服务生下去,才开口说,“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向晚咬咬嘴唇,“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把好家具赔钱卖给我?”

“不为什么,我就想那么做。”齐艺答。

“你又为什么?把那么贵重的项链送给我?糊弄我,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拿三百块钱去买它?”

“也不为什么,我就想把它送给你。白送你你不要,我只好收你三百块钱。”

“可是,”向晚猛一抬头,“你这样做就是把我陷入尴尬不义的境地。我是你的谁?你要这样对我?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让你的店员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你让你的妻子如何看待我?本来我只是你的客户,我们只是朋友,我是把你当好朋友看待的。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向晚说着,从包里把项链和一张银行卡拿出来,推到齐艺面前,“项链你收回去,这张卡你也拿着,密码是850505。你把我该补给你的钱扣掉,然后再还给我。你帮我,我领情,但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

齐艺脸上咬肌毕现,神色很不好看,他没有接项链和卡,紧盯着向晚,一字一句地说,“向晚,难道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吗?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毫不犹豫地,一点不留情面地,就把我对你的心意抛掉吗?”

向晚觉得呼吸困难,她的心里很难受,她不想听齐艺说这样的话。本来,她以为,她可以和他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纯洁友谊这一说,她不曾考究过,因为她从来就不曾经历。齐艺给了她又一片天,她喜欢和他交往的轻松感,愉快感。那是她周边的任何人不曾给予过的,她很珍惜,很看重。

她低下了头,“齐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一旦,我们的交往,伤害了别人,引起了误会,那我们就应该自重为是。想想哪些地方做得不妥,哪些地方会引起别人的误解,会伤害到别人。权衡一下,是我们的友情重要,还是我们的名誉和家庭重要?现在,你太太已经认为你我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了,这不好。我们应该好好地肃清,本来我们很清白,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呢?而她为什么要这么想?还不是因为你给了我太大的甚至不正常的好处?所以,我们就杜绝这样的事情,那不好吗?”

“不好。”齐艺立刻回应,“向晚,我家里的事我自然会解决,这事不用你管。我保证邱晓芸不会再伤害你。如果她敢再一次找你,我立刻跟她离婚。我送给你的东西或其它什么,我不可能再收回,那不是一个男人做出的事。我会为我做出的每一件事负责,凡涉及到你的,我也会为你负责。”

向晚的脸微微有些发烧,隐隐地,她感觉到齐艺对她的感情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可是,他又从来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什么,她又不敢妄加揣测,自作多情。

“齐艺,希望你理解我。我也是有家的人,我也不希望,谣言传到我家那方面人的耳朵里,那可真不好。”

齐艺轻轻笑了,“向晚,你真的太单纯了,想事情太简单。不瞒你说,你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就算没有什么谣言,事实上你的家庭安定吗?你的婚姻会长久吗?其实你家就像埋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万一这事传出去,也顶多算是一个导火索,根本上的问题是解决不掉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从沈家离开,我希望我是清清白白地走。不生孩子那不算耻辱,那是我命不好。但顶着水性杨花的帽子离开,我受不了。”

“行,向晚,”齐艺扬头喝了杯中的酒,“我现在回答你,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女人。但是,我不会动强,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来到我身边,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有耐心等,等你在沈家伤痕累累地出来。我可以做到,一辈子呵护你,让你过比谁都幸福的日子。”

向晚微微抖着,却哭了,“齐艺,你别那么想,别破坏我们之间的感觉。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向晚这辈子,都不会干第三者插足的丑事,给别人当外室更不可能。所以,你别再这么想好吗?”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会等。”齐艺坚定地说,“现在还没有结果,一切都是未知数。如果等你自由了,我还确定我真的爱你,那么我会给你一个交待。至少现在看来,我是不会放手的。现在,你好好吃饭。近期我不会打扰你,但我会一直关注你。如果你受伤害受委屈,我会随时在你身边,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只看重我自己的心。我再次说明,给过你的东西我不可能再拿回来。如果你不要,你就扔垃圾箱里。还有,邱晓芸那边我会给你交待,保证她不会再欺负你。”

向晚不知说什么好,低头吃菜,根本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她觉得再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齐艺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总之自己会把握分寸,不失人格就好了。又幸好他说近期不打扰自己,总算可以安下心来。

齐艺也没再说别的,待两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说道,“我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车回去,东西都收起来,我不希望你践踏我的一片心意。另外,你也别那么傻,不要那么相信你丈夫。”

齐艺深深地看了一眼向晚,转身走了。留下向晚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随便说说还是有意暗示?再看桌上扔着的项链和银行卡,她还是将它们都收起来,装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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