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追溯一下词史的情况。因为在欧阳修之前的晚唐五代,以《花间集》为代表的这个词,在内容上都是以女性生活为模仿的对象,进而表现男女恋情、离愁别恨,当然风格上就以婉约为宗。尽管将女性的生活描写的逼真,毕竟堂庑不大。
那么温、韦之后,虽然有李煜出来了,他是增添了词坛的新的气象,但是我们可以看出来李煜的词,明显分成前后两期,前期的词,仍然以宫廷宴乐,以男女恋情,还有离愁别恨为主,与花间词没有多大差别。后期他是由一代帝王,沦为亡国贱俘成为俘虏了,国破家亡。国破家亡之痛就融于词当中,就使李煜的词境界大开。他的词堂庑大、境界也大,但是他的词是很特殊的,因为他的经历特殊,因为他的这种个人的遭遇不可复制,词人又是帝王,所以他的风格并不为宋代词人所追求。
那么这样的情况就是真正有开拓性的词,也就是会遇到欧阳修的身上。我们说欧阳修的词,尽管以表现日常生活居多的,目的也是聊佐清欢,但是他已经做到了开阖变化,而且达到了词坛领袖的一种地位。
我们分析他的词可以看出来,比如说欧阳修的词,同一题材同一种词调写作多首的是比较多,而这些词是最能体现出欧词开阖变化之能事的。比如说前面我们一直举的《釆桑子》这组词很典型,《采桑子》词有13首,13首前面10首都是写颍州西湖的,比如说: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拍岸飞。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管弦。
前面整个十首是吟咏西湖的,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什么呢?就是说他创作组词的时候,他是在前后连贯的基础之上富于变化,比如说这组词,它都是写西湖的四时景色,每一首词都以西湖好领起的,通天连贯的。比如第1首,他是描写那个湖面幽静之景,第2首是描写四时热烈之景,第3首是描写载酒游湖之景,第4首是描写群芳凋零之景,第5首是描写四时热烈之景,第六首是描写春游繁华之景,第7首是描写荷花盛开之景,第8首是描写清夜月下之景,第九首诗描写残霞夕照之景,第10首书写面对西湖美景的那种万千感慨,他是这个10首词的一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