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是生在河边的一棵树,每天最期盼的就是夜,因为我最爱那月轮沉入河中,华美地闪耀着。
直到有一天夜里,月是不同于平时的盈满,宛如反着光的玉盘,而那个披着“月光纱”的男人也是这时候到来的。“他大概是在人类世界被叫做“渣滓”的那种底层人吧。”我这样想,他直接地走到河边,用手搅碎了那月,“唉...”他叹息道。看着水中那破碎的盘子,眸子里露出的满是悲伤;他开口了,声音低不可闻,弥漫着疲惫,以及谓之为“孤悲”的气息。
“致爱妻,念君久矣。近来过得可好?那个男人可有给你惹了麻烦?”他淡淡地叙说,像是沾上了风中的清酒味。
“自你走后也已有三个月了,好久没有听你奏那小提琴了,大概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吧。”我那枝叶在风中摇曳着,沙沙作响,月埋进云层中,天地一片暗淡。
“我们的曾经的那个家,我已经回不去了,即使手握钥匙,也推不开那熟悉而陌生的门吧。”他顿了一下,“现在走在街上,却总会将手向后拉去,我呀,果然还是习惯不了你已经离开了的情况。果然是我太怀旧了,所以你才回和我分开吧。”风静了下来,只有那男人向河中走去的声音。潮起潮落,慢慢地将他环抱。
“其实...”吸入一口凉气后开始咳嗽,“现在我还在想你。”我感觉根要从泥土中抽出,我要为这个男人行走。
月出来了,男人的脸上闪过亮光,似是堕落的星辰。他拨开周围的河水,颤抖着,“想牵着你的手,”他伸出了手,“想触你的面颊,”他将手抬高,“想一直看着你。”“想和你说一夜话。”“想听你奏的乐。”“想...”
“想把你再娶回来。”
华美的树叶摇摇晃晃,落了一地,男人的肩膀颤颤巍巍,泪水溅起涟漪。“抓住你了。我要将他拉回来。”
“可我已经...”
“我要将他...”
“再也追不上你了。”
“我要...”
那个男人和我一起被河神带走了,去了遥远的地方。
我呀,是生在河边的一棵树,有一天,我死了,因为,我和那个人,一起走向了河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