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翻了翻记忆里的相册,景色很多,有我出现的,几乎没有。
从出生起似乎就没留下什么痕迹,没有小时候骑小自行车的照片,没有点红眉心的照片,没有摔破了裤子大哭的照片。童年的印象不多,能想起来的大概是个爱哭胆小、哥哥姐姐们不愿意带着玩的不太可爱的女孩。
安安静静地长大着,好好学习,没有什么特别突出和特别落后的,不用父母操心,不麻烦别人。喜欢我的人不多,讨厌我的人不多,对我也都是白色作业纸的印象吧,普普通通、没有色彩的、规规矩矩画好格子的作业纸。我记得十三四岁时有一张全家照片,那天风大,黑色外套下的我眉头皱的很深。
后来十六七岁时一个男孩捏着我的额头,说能不能别再皱眉。可是遇到他后,心头却一点一点越皱越深,有数不尽的少年维特的忧郁。记得有同学拍到我躺在树杈上深沉悲伤的照片。记得毕业照里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十八岁以后才明白,当时他是阳光的,当时我是爱他的。我竟然这时候才明白。从他那里,我才慢慢懂得怎样去爱。月光下的操场里,很少再出现那个郁郁寡欢的姑娘的身影。尽力热爱身边的朋友,于是居然乐观快乐起来,像个中二的傻狗子,贡献了很多神经病时刻。毕业证上有非主流发型,毕业照里有难以启齿的丢脸记录。
二十岁出头,在生活的磨练中内心变得柔软起来,懂得了别人的好,孤单的日常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幸遇到一个男孩的温暖和温柔。我们一起玩了很久,好好地漫长地道了别,然后走向各自的下一站。他说我们玩了这么久都没有一张合照欸。不要啦,我这个人上镜一点儿都不好看啦。宁愿,我就留在你的记忆里,好的坏的,搞笑的不堪的,也不要你看到万一,真实的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在这个稳定的工作单位里,我没有照片在职工墙上,没有名字出现在学习名单里,但我确实又存在于这里,或许是注定我不属于这里。就像我存在这个世界,又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就此消失,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我存在过,对于这个世界就像一粒尘埃落地一样无意义地平常。想起了电影寻梦环游记,人死去,并不是真正的逝去,只是灵魂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当他在这个世界爱的人、留下的照片都没有了的时候,他真正地消逝了。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是探索绝对的真实,那么哪里有绝对的真实吗?一个人被他人看到的样子,不过是他自己想被看到的样子。而没有留下证明,连一个人的存在都可能是虚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