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写写我的奶奶,和往年正月一样,过完年要走亲戚,时隔小半年我又见到了奶奶。
那个儿时的小院子比我印象中大了很多,仔细一看,东边的小灶房旁边多了个一样大的小窑,院子往外扩了不少,之前的菜地被水泥地取代,院子加了围墙,简易的大门顶上贴着五彩夺目的“家和万事兴”。
奶奶在中间的那间房住着,由于常年的骨质增生和脑梗她行动非常迟缓,听到我们的声音还是蹒跚着挪到门口,一脸慈爱的撩起门帘迎她的孙儿们进去。家里的摆设很陈旧,那对黑漆柜子比我的年纪还大,柜子里的小油罐外面覆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小时候我最喜欢抠上面的油垢,一块一块撕下来有满满的成就感。奶奶左眼有严重的白内障,几近失明状态,导致家里的卫生有时候收拾不利索,以前光亮的锅盖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奶奶爱抽烟,烟龄有六七十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骨节都被尼古丁染成了焦黄色。虽说被各种老年病缠身,但一点不影响她的好心态,她笑着跟我们说把治骨质增生的药当成牙疼药吃了一冬天牙也不见好,半铁锹炭有一半都倒锅里也没发觉。任何困难在她眼里都像雨打湿了地面一样,过去了,就没事了,我想这应该就是奶奶长寿的原因吧。
和每次回来一样,奶奶照例攒了一些她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有别人送的柿饼和过年买的糖,已经过了期的奶,还有快烂完的香蕉,一样样从那个掉了漆的红木箱子里拿出来堆到我们面前,“快吃吧,就等你们回来了”,推脱是肯定推脱不掉的,只有看着我们都上手吃她才会露出满意的笑。
奶奶有四个孩子,去年大姑生病走了,奶奶坐在院子里大哭着责怪老天爷为什么不收她,却要把她的孩子带走,混浊的泪水在皱巴巴的脸上流淌着,擦也擦不完。由于过度的伤心和思念,奶奶的身体状况极速下降,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各种零件都老化到修都没办法修的地步,每每说起她的大姑娘还是忍不住泪水涟涟,如果不是光阴步步紧催,她也想替她的孩子把路铺到长命百岁吧。
吃完午饭走的时候,我和姐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给了奶奶,她疼惜的说,你们在外到处都花钱,我不要你们的。一番推脱之后才说服她把钱收起来。
奶奶站在大门口看着我们,车发动了,奶奶的身影越来越小,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就像我们越长大,离家越远,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以周为单位,到月,到年,而父母亲人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哎,一声叹息,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