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或许都会有这样一首歌:这首歌可以承载的东西很多,其中打动你的歌词,会在再次听到时,一下子就会把你拉入某个场景,将心底隐藏着的情绪再次释放出来,根本不管你愿意与否。于她而言,林宥嘉的《全世界谁倾听你》中,那句“你爱默默倾听全世界,全世界谁倾听你”就是这样的存在。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她大二的时候,那时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刚上映,10月1号,她一个人买了电影票去看,看到一半就出来了,因此整部电影留给她印象最深的反而是重庆的夜景:电车在璀璨的灯火中穿梭,一直走,一直走,好像就可以走到不远的未来一样。
第二天晚上8点多,她来到了火车站,这里依旧热闹,周围的路人都带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和重要的人一起赶往那趟开往目的地的列车,奔赴下一趟旅程,而她不是奔赴下一趟旅程,而是为了回到那个长大的地方。上次妈妈打电话问她,国庆有什么安排没有?她支支吾吾地半天没有回答上来,妈妈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只能无奈地跟她说那就回来吧,她答应了。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大厅取票、检票进站,在候车大厅找到位置坐下时,已经九点多,而她搭乘的那趟车,十点四十才会来。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她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不紧不慢地带上耳机,点开听歌软件,打开日推,第一首就是她喜欢的林宥嘉的《全世界谁倾听你》。当林宥嘉的声音出现耳边,世界和就她横亘开来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一下子打开了。
听着这首歌,她想到了许多。大学两年的生活,她早已经能够适应了,但是这种适应带来的改变,又让她有一些不适,比如依旧不太习惯一个人做一些事情。可生活就是会不顾你的意愿,也不负责你的成长,它只管推着你往前走。至于前方的路是越走越广阔,还是越走越狭窄,这些都需要自己来承担。
不太习惯一个人,却又只能一个人,最后反倒是习惯了,这也算是生活的特异功能之一吧,她这样想着,然后笑了笑。她就这样坐着,听着歌,任凭脑海中的想法来了又走掉,不做任何处理,难捱的时间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
搭乘的那趟车准时到达,她背上双肩包,依旧听着那首歌,裹挟在大包小包之中,跟随着人流踏上了回家的车。此刻,夜已深了,只有不眠的路灯还在照亮着晚归人回家的路,夜晚的冷空气依旧在蔓延并且还在不断地加重。
进入车厢,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好闷,外面流通的冷空气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就被阻隔在外,取而代之的是鼻翼呼吸间的温热而浑浊的空气,然而此刻的她顾不了这么多,假期的火车是拥挤的,何况这还是国庆假期的火车,穿过狭窄而布满障碍的过道,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身上的包,她躺在座背上,长松了一口气。
原本因为上了人的火车车厢,逐渐慢慢安静下来,各种各样的呼噜声开始在车厢里出现,偶尔外面会传来一声长长的鸣笛声,窗外则是一片漆黑,坐在窗边的她,毫无睡意,只好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可窗外除了黑还是黑。
“叮”微博推送的提示音响起,她点亮屏幕,“看看你的孤独等级是第几级?”一行字映入眼帘,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毫无悬念地中了,第4级:一个人去看电影。哎!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也不想形单影只的呀!她握着手机,在心里暗暗地想。
“叮”微博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高中好友发的微博,“好激动呀!终于要去青岛玩了!”配图是好友和几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和男生的合照,背景是三人座椅,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在火车上,她默默地点了个赞,退了出来。
“你爱默默倾听全世界,全世界谁倾听你。”这句歌词恰如其分地出现了,林宥嘉的声音,拥有一种独特的魔力,会让人跟随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想其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声音,然后放大,直到在你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将那些压抑的情绪都放出来。
夜晚,无眠的夜晚,总是让人格外惆怅。耳边林宥嘉的声音还在环绕,身边的人的呼噜声也时不时传来,车厢的顶灯时明时暗,对面的人睁开眼看了一眼她,又睡了过去。她莫名地感觉自己此刻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陷入一种天地之大,却找不到人诉说的孤独感之中,她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还有些难过。
而睡意终于在这一刻袭来,她半睡半醒间还在想:也许情绪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一旦出现就会令人措手不及吧!她的眼皮慢慢地合拢,就这样她靠在面前的小桌板上睡了过去。
“旅客朋友们,下一站即将到达H城,请前往H城的朋友,提前做好下车准备······”清脆的女声回荡在车厢里,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眼睛有些不适应,她揉了眼睛,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了,意识慢慢回笼,开始拿包整理自己的东西,拿好东西走向车厢连接处等待下车。
车门打开,外面特有的流通空气带着一股早上的冷气,迎面袭来,她打了一个冷颤,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下车出站。妈妈已经等在了出站口,她一出来就看见了妈妈向她招手,她径直向妈妈走过去,而妈妈什么也没说,接过她背上的包,然后带着她去了那家常去的早餐店吃东西。
还是熟悉的味道,粉的香气混合着香菜独有的气味飘了过来,味蕾瞬间被唤醒,她急忙拿了筷子就去夹粉往嘴里送,刚出锅的粉一入口,被烫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长大着嘴巴让它凉一凉,这才吃下肚。
吃完早饭,妈妈就带她回了家,妈妈让她自己去睡一会,她摇了摇头,说:“在火车上睡过了,不太睡得着。”“那你在家休息一下吧!我去买菜,你爸爸说中午他回来掌勺,给你做好吃的”妈妈干脆地说,她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
妈妈转身出了门,她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房间,把东西放在书桌上,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她和好友的合照发起呆来了,不由得想起了一些高中的事情,又想到那句话:会怀念从前的人,往往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好。现在过得不好吗?她在心底默默问自己,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她当即就决定不想了,起身走出了房门。
她坐在门前,逗了逗自家的小橘猫,看着小橘猫憨态可掬的样子,突然有些羡慕小橘猫,只要可爱就可以被人养着了,多好呀!此时,妈妈已经买菜回来,她主动走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肉菜,放进厨房,然后过来和妈妈一起择菜。
“妈妈又该问一些在学校的事情了吧!”她在心里认命地想,果然妈妈开口了“在学校和室友相处的好吗?”她低着头看着手里那个豆角,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她的样子,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知道她的性子,情况之前也听她说过,两个人安静地择完了剩下的豆角。
中午,爸爸果真回来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三个人在饭桌上也都默契地没有提一些事情,说了一些各自遇到的趣事,这顿饭也就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吃饱了以后,她又去和自家的小橘猫玩了一会,没一会儿瞌睡虫就找上了她。
她打着哈欠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爸妈的卧室,隐约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轻轻地靠近门边,就听见妈妈担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现在可该怎么办呀?总是做什么都一个人,以前高中还好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如今······”“你不要太担心她了,我看她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她性子本就是慢热···”爸爸安慰道“慢热,这都快两年了,还没有交到朋友···”妈妈焦急地说“她过得好不就好了吗?你干嘛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爸爸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担心她吗?”妈妈说完这句话,似乎就没有说话了,随之而来的是隐约的低声呜咽。
她默默地退开,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白白的天花板,她想:原来初中的那件事情,妈妈也没有忘记呀!她以为只有自己还记得呢!有些想哭,可却又觉得不应该哭,可眼泪还是自己流了下来。后面几天,爸妈每天给她做好吃的,晚饭后一家人一起去公园散步,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临走前一晚,他们照例散完步回来,她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妈妈洗完澡过来,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明天有事,回了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就出去了。她总觉得妈妈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出于某种原因,没能说出口来。
第二天,爸爸开车送她到火车站门口,临下车前给了她一本书,她拿过来,一看封面上面写着:《我的阿勒泰》,作者李娟。爸爸看着她说:“爸爸想跟你说的话在里面,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总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了,但是呢,遇到觉得处理不了的事情,也还是来找我或是你妈妈的,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好吗?”
这一大段话砸过来,她听着有些懵了,只能傻傻地点头,但心底似乎有一块地方开始破裂,露出了柔软的地方来。从爸爸手里拿过东西,下车,一个人走向车站,中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的方向,爸爸还在原地看着她,见她回头,冲他摆摆手,她也朝着爸爸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向了火车站。
假期往返的人很多,艰难地在人群里检票、上车,找位子,坐下时,她已经是出了一身汗,之前没有来得及看这本书,现在可以好好地来看一看了。她拿着书一翻,36页的左下角被折了起来,有一行字被用铅笔画了出来,看着这行字,她笑了,拿出手机在3个人的微信群里发了一个“(ૢ˃ꌂ˂ૢ)”的表情。
她戴上耳机,又点开了那首歌,依旧是林宥嘉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她想: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听歌不也是如此吗?过往她抓住得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放下,要往前走了。因为“最安静与最孤独的成长,也是能使人踏实、自信、强大、善良的。大不了,吐吐舌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