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王熙凤,大家对她的印象或许都是性格强势,心狠手辣。像第65回贾府下人说的: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他都全占了。有不少事件都体现了她这种性格。
其一,她对调戏她的贾瑞的疯狂报复。
第11~12回中,贾瑞偶见王熙凤,见其貌美,色上心头,起了不轨之心。王熙凤则不动声色,假意约他,让贾瑞白等了两个晚上,并且感染上了风寒,又叫人对贾瑞泼粪,贾瑞因此生病,最后在对王熙凤的意淫中死去。贾瑞之死,德行有亏在先,也算死有余辜,不过凤姐儿狠心陷害贾瑞,连环计环环相套,也让人不寒而栗。
其二,她将尤二姐折磨致死。
第65~69回,在为贾敬办理丧事期间(此时凤姐小产生病),好色成性的贾琏瞒着王熙凤金屋藏娇,偷娶了尤二姐。王熙凤知道后,大发雷霆,但还是不动声色,一步步设计将尤二姐骗入大观园。她先是挑唆尤二姐的未婚夫张华告状,借机大闹宁国府;又让下人孤立尤二姐,自己则装病对其不理不睬;又利用贾琏的侍妾秋桐折磨尤二姐;最后导致尤二姐被庸医下错了药流产,在万念俱灰之下吞金自尽。
从这两件典型事件中,可以看出王熙凤非常善于步步为营,打击对手手段非常高明。不过,如果王熙凤只有一面,那就是十足的大坏人了,这个人物也就不会如此形象立体,深入人心。其实仔细看来,凤姐也有非常善良的一面。
第11回,王熙凤对秦可卿的病极为上心,倾力照顾。不仅三天两头去探望,闲暇时也想着,但这却并非逢场作戏,而是感同身受的怜惜。王熙凤对秦可卿说:“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能够吃的起。”相比后来贾瑞生病,王熙凤给的人参都是泡沫须渣,可见她对秦可卿是真的大方,真的怜悯。
第6回和第40回,看她怎样对待刘姥姥这个与贾府非亲非故的人。第一回,面对被生活逼得活不下去,前来贾府求施舍的刘姥姥,她虽然内心有点嫌弃这个穷亲戚,但还是很热情地招待了刘姥姥,还送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吊钱,帮刘姥姥一家度过了难关;第二回,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王熙凤亲切地跟她一起在大观园里玩闹(虽然是为了打趣她让贾母高兴),甚至还让刘姥姥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这就可见王熙凤对刘姥姥的认可与信任了。
第49回,王熙凤心疼邢岫烟家贫命苦,敬重和疼爱她。邢岫烟刚到贾府时,王熙凤还不甚了解她,还以为她跟自己的婆婆尤氏一样多事,便耍了个小心机,把她安排在迎春房里。然而,当王熙凤发现她“温厚可疼”时,便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疼惜,明里暗里多照顾她一些。甚至于当平儿拿了王熙凤的大红羽纱的斗篷,去送给邢岫烟的时候,王熙凤也表达了极度的赞赏。平儿平时最会揣摩凤姐的心思,试问如果不是凤姐同意,平儿又岂会这么做?
由凤姐观之,一个看似刻薄狠毒的人也有善良温情的一面;反过来说,一个表面上温和可人的人或许也有狭隘自私的一面。其实,世界上本就很少十全十美的人,也很少十恶不赦之人,多的是好坏、善恶、美丑皆会掺杂在一起的人。这就是人性的复杂。对于人性的不完美到底是应该接受还是批判,这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