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被恶梦惊醒。起身,冰冷,刺骨。
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空气冷脆地像纸。拉开窗帘,凄清淡薄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散落在地板上,月光下的海面泛着映月的光如花般破碎地宁静,隐隐荡漾。
梦中我飘浮在寂静的海面上,被漆黑浩瀚的海水吞噬在黑暗中。我四处寻找,呼唤天的名字,直到嗓音变得嘶哑,恐惧向黑暗中无限蔓延。我潜入海中,用力划动四肢,试图可以触碰到天的身体,我耗尽所有力气,渐渐地冰凉彻骨的海水浸透了我的身体,麻木冻结意志。我被慢慢吐出海面,任由腥涩冰冷的海水划过手边,我凝望着遥远的星际,但愿这只是一场梦。天不见了,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卷入海中,前一秒钟我还被他拥在怀里。
我拉开落地门窗,向海的方向走去。一抹末满的月斜挂在天边,浅淡的云层缓缓划过,看不到星际。海面上开始卷起一层层锁碎的浪,夹杂着海洋深处特有的气息,有丝丝清凉,像北方的秋天,有接近寒冷地落寞,美丽且忧伤。
那的确是一场梦,当我在无尽地黑暗与冰冷中醒来时,天依旧不在我的身边,可我分明还能感受到他身体残留的温度。天被无声地卷入那场黑暗中,在极度冰冷的海水里,他是否从此将我遗忘,找到出口,到达海洋的终点。
我向海的深处径直走去,海水冰冷刺骨,暗淡的月光渐渐被云层遮挡,冷俊强劲的风带动海水深处卷起巨大凶狠的浪,一次次淹没我向岸边冲去。我潜入海中与海浪推撞,用力地向海洋深处划去,无尽地黑暗与冰冷让我经历了时间的错乱。我相信只要找到海水的出口,便能跃过海洋到达终点,那里正经历着漫长的永夜,没有日出日落,我不能让天在那漫长无际的黑暗中独自等待希望与天明。
我在冰冷的海水中不停地划动身体,却不断地被海浪跌荡出海面,我的竭尽全力是那样的不堪一击,我在海中击荡攧浮,被一阵巨大的浪将我袭卷回岸边。我还是没能找到天,在日升之前,在我的身体流失温度以后。
我昏睡在岸边,被海水一次次吞没再吐出,半梦半醒间我经历着最艰难痛苦的离别,混杂在椎心的疼痛与无望的冰冷中。
我无能为力的爱情,坚持着对天的想念,它是身体中的一种确定与勇气,迁动某根神经一直逼迫心脏,直到岁月纷乱枯竭我依然不能遗忘。他的体温渗入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融入血液,他将在我今后的生命中存活,换得我一生无法去爱的想念。
我在湿冷的海风中慢慢清醒,爬起,远处的海岸线上隐隐地透出白色,海水平静似不曾有过地惊涛骇浪,它不该如此善待我,也应将我卷入海洋深处,尽管苍茫冰冷,承受永夜。
天曾在最接近我的方向出现过,在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里,我没有办法让时光停留,等待迎合天的时空轨迹,我们在几千几万个光年里擦肩而过。我被上天注定不在他的生命里,不该在错乱的时光里。
我感觉到脸颊上有水滴划落,流到嘴边有种咸涩的味道,我起身,仰望天空,灰蒙暗淡的天空下起急速的雨。我伸出手轻轻抚去脸颊上的水滴,温热中有天的气息和海水的痕迹。我遥望着沉静的海面,淡淡微笑,假装原来天一直不曾离开,他就在我抬起头的方向。
我该就此将他隐藏,不再对任何人提起,直到时光流逝到生命的最末端,我会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从阿拉斯加到永夜,我用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触及的等待与想念。我不曾被任何人善待,已被时光错失。
再见了永夜,再见了我的爱。
转身,疼痛,刺骨。
( 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