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开半夏殇(七)

        在农村,男人就是天。天塌了,也就没了遮风挡雨的保护伞;顶梁柱没了,房屋就会坍塌。阿勇死了,如果阿兰改嫁的话,孩子们就得送人,这个家也就散了,可是阿兰没有这样做。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颤颤巍巍的撑起了这个家。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让这个柔弱的女人变得坚韧起来,加上丈夫临死前的嘱托,她决定,再苦再难也要带着孩子们活下去,不抛弃,不放弃!她要像老母鸡一样把弱小的鸡娃娃们覆盖在翅膀下面,为他们遮风挡雨保护他们。

        这边有个风俗,对于非常疼爱的小孩,家人会去村子里每家要一块布给这个孩子做一身衣服,俗称“百家衣”,意思是收集了所有村民的祝福,祝愿孩子平平安安的成长。由于阿兰和丈夫平时为人厚道,收集起来也不是难事,阿兰把收集来的棉布块缝在一起,再用好看的染料上一下颜色,做成的衣服非常好看。阿运刚出生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岁多开始穿的百家衣,配上一圈圈银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很是神气。加上他胖乎乎的脸蛋,大家都想摸一把捏上一捏。只可惜没多久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阿运的待遇立即从天上跌落到地上,娘亲的呵斥,大哥的打骂,使他变得郁郁寡欢,甚至有些自闭。幸好逐渐有了邻居小虎哥哥的陪伴,他的日子才没有那么枯燥和恓惶。

        阿运四岁半了,二哥二姐没事的时候经常逗他玩儿,捉弄他成了他们的乐趣,经常让他坐“老虎凳”,捉住他的头和脚让他不着地的空翻,俗称“翻跟头”,这个动作非常危险的,如果摆弄者力气小或者一个失手,对方就会被摔倒地上,头着地的话就会出事。但他们总是乐此不彼,每次被娘看到,就会训斥他们一顿。但是小虎看到他们这样戏弄阿运时,他就会拿着棍子打他们让他们停止,但小虎也只有六岁,哪是他们的对手,小虎就跑回去喊他娘过来阻止。阿运被欺负的大哭时,小虎总会拿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来哄他玩儿,时间久了,阿运就把小虎当做自己的保护伞了,他只给小虎喊哥哥,是发自内心的呼喊,但他对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却从来不叫,他喊不出来。直到长大后阿运也很少给他的两位兄长喊哥哥,偶尔喊一下他觉得烧嘴。在他心里,只有小虎才配得上哥哥这个称呼。。。

        跟小虎哥在一起久了,阿运有些恢复以前的天性了,有些贪玩,有些淘气,还有些馋嘴。家里面有个小木箱子,在娘床头的桌子上,娘有时候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到里面锁起来。有一次他看到娘把亲戚带来的两盒饼干放了进去,他便动起了小心思。因为以前小虎给他拿过两次饼干吃,香酥的饼干外面撒了一层白糖,看上去很是诱人,闻着就已经很香了,用舌头舔一下,那种甘甜的滋味,美极了。。。

      人有时候就是,一旦对某件事物有了想法,就会时不时觊觎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终于有一天,家里没人,阿运蹑手蹑脚的走到娘床头上了锁的那个箱子旁,他身高够不着,看了一会儿,他便站到床上推了一把箱子,居然推动了!让他惊讶的是,箱子挨着墙的那一面竟然有个洞,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里狂喜,同时小心脏也咚咚咚的跳的厉害,于是他把箱子又往外推了推,肥嘟嘟的小手便伸进了那个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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