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妹董翠萍,已仙逝六天了,吾久久萦怀,不能释放自己,权以此哀之。
哲人曾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而你哥我感觉自己快五十了还犹在梦中,这有你哥七年前的旧作为证:看淡点,生死如这般轮回。现在,你哥已深入这叫知天命的小镇,一路兜兜转转,太多的生境死地促我收起了原来的淡定,也如常人般对你婆婆妈妈起来,妹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呜呼,人喝水可以死,吃饭可以死,走路可以死,至于天灾人祸死的,说多于鸿毛恐怕一点也不为过,而我之所以为我,你之所以为你,你我还能有幸相知、相识、甚或成为家人,恐怕只能以亿万、亿万万分之几来计量的了,明白了这些的我你,能不对拥有的稀缺机缘而倍加珍惜吗?
但,同样珍惜这份机缘的妹妹呀,你怎么就不坚持了呢?你坚持了怎么就不等你哥见你最后一面呢?
难道、你偶然想起长你四岁的我在孩提时代因争玩具惹哭了你?
难道、你没有忘记我因和别人玩游戏而把跟不上趟的你留在寂冷的一隅?
难道、哎呀,妹妹,长大前长大后的点点滴滴太多了,莫非有哪一个场景你还生着哥的气?
车在高速上奔驶着,我还在催自己快点再快点,妹妹,我想更快地见到你,因为我搜遍脑海中的每个角落,印象里咱长大后聚时的面积不足两平米,我能记住你说的话也就那么三五句,可与你同样不善言辞的我对你除了惦记还是惦记,尽管你出嫁后你从不把你的艰难向我提起。
那年你出车祸肚子被划的稀巴烂,我知道时你已康复一个月了,我问你时你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分别时还劝我不要惦记。
2016年暑假,我回到洛阳,从咱爸妈口中得知你住院了,我慌慌张张地去看你,你却劝我不要担心,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安慰。
2022年国庆节,我去你家接咱爸妈,上个台阶都喘气的你还叫外甥把面粉、被子往车上塞,末了还给我发我仅存的这条短信:哥你到哪了,路上慢点,家里很好。
可那年聚在爹妈家,你送我走时,车开出老远了,你看到我与村人因过路争吵,你匆匆地跑了来,一边喘气一边和那人急。
2021年元月,我不小心撞了别人,陪了人家一河滩,哥没告诉你呀,病中的你却把医药费拿来让我救急。
妹妹,小我四岁的妹妹呀,你哥真糊涂呀,糊涂的不知谁该照顾谁。
到了,到你家了,我看见你一身红,躺在堂屋里,我有点恍惚,我似乎听见你说“哥,来了,吃饭了没?”我似乎看到你一下子坐起,看着我笑,看着我递东忙西,可这一切幻影逝去,我给你侄子拨通电话,一句“你小姑没了”还没说完已明白一如少小时无数次唤你而今却无法唤回你的我便控制不住自己。
妹妹,小我四岁的妹妹呀,长歌当哭,我虽知道你身患重病,可从不愿相信人生这样的哭第一次是哭你。
午后,我去送你,尽管我跟不上送行的队伍,可我还是随着散落的纸钱,逶迤了四五里山路到了你的新居,我看到了或坐或卧的人、我看到了苍翠看到了悲喜,陶渊明的几句诗在我眼前泛起: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妹妹,差一个月才五十一的妹妹呀,你是不幸的,年纪轻轻便经历了数十年的运命铐问,可刑愈严而生的愿望愈坚,肩虽弱可想别人却多过自己;妹妹,差一个月才五十一的妹妹呀,你又是幸运的,年纪轻轻便在这连绵、苍翠的群山中拥有了一方幽穴,安祥、什么都不得不放下的你独居其中,周围:数十阔步之外,亦有三三两两的邻居在此安歇,既不拥挤又不孤单。
走了,妹妹,惦记着咱父母的我不等你躺安稳便走了,我不净手,我不与你割系,以前咱不能左右自己,今后,如果你愿意,你尽可以随着哥去东到西,那缘断了,那缘哥盼着还能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