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 || 季札观周乐(四)

昨天我们讲到,季札的二哥余祭刚刚即位不久,为替新君同各诸侯国谋求友好,吴王余祭四年,季札奉命出使各诸侯国。

季札出使的第一站便是鲁国,一是因为鲁国是周朝的标志人物周公旦的封地,且继承了周朝文物典章的正统,周天子的礼乐在这也被完好地守护和珍藏。

二是吴国与鲁国都是姬姓国,两国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友好的邦交关系,出使鲁国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

经过十多天的长途跋涉,季札终于到达鲁国国都曲阜,受到了鲁国人的热情款待。

初到楚国,季札便请求观赏周朝的音乐舞蹈,而季札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只为见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对礼乐的精到讲解,来展示他的才华,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从而让中原诸侯更多地了解吴国,得到他们认可和肯定,提高吴国在国际中的地位。

应季札之请,鲁国人开始为其演奏周乐,也就是《诗经》的音乐版,季札一边听,一边评论。

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

鲁国人让乐工为他歌唱《周南》和《召南》。

周朝的歌曲又两种,一种叫弦歌,一种叫徒歌,弦歌有伴奏,徒歌没有伴奏。

《周南》和《召南》是《诗经》的头两部,属于弦歌,所以都有伴奏。

《周南》、《召南》都是国风的一部分,《周南》共有十一篇,我们熟知的那首《关雎》就是其中的一首,主要是周公统治下的南方地区的民歌。

《召南》有十四篇,主要是召公统治下南方地区的民歌。

周公、召公与周武王均是同辈,他们辅佐武王消灭殷商,建立周朝。

待武王去世后,他们共同执政,辅佐年幼的周成王,史称“共和”。他们是帮助周成王平定天下的圣人。

周公又是鲁国的祖先,这里鲁国人演奏《周南》、《召南》有缅怀鲁国光辉历史的意思。

季札说:“美好啊!在音乐中听出当时周王朝王业开始奠定基础了,还没有完善,然而百姓勤劳而不怨恨了。”

或许,季札的感触是来源于这首《甘棠》吧:“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甘棠》也是《诗经》中的一首诗,意在歌颂召公的德政,通过对甘棠树的赞美和爱护,表达对召公的赞美和怀念。

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

乐工们接着为他演奏的是《邶风》、《鄘风》和《卫风》。

这三部曲目也都属于国风,邶、鄘是盘庚统领殷商遗民时代地名,其实就是卫的前身,所以季札主要对《卫风》进行了评价。

卫国的首都在朝歌,朝歌是当初殷商王国的首都。周武王灭商后,保留了商亡王国,让商纣王上儿子武庚继续管理。

然武庚后来联合周朝宗室“三监”,即管叔、霍叔、蔡叔,反抗周公,一起叛乱,是为“三监之乱”。后被周公东征打败,武庚被斩。

周平公平定叛乱后,让弟弟康叔迁徙至殷商故都,建立卫国,护卫周王室。

康叔治国有方,兢兢业业,他勤于政事,体察民情,深受卫国百姓爱戴。他统治时期,国内经济繁荣、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因其政绩卓越,成王提拔他担任西周司寇之职,掌管刑狱、诉讼等事务。康叔秉公执法,成功地维护了西周政权的稳定。

这里提到了武公,即卫武公,他是卫国的第11任国君,他在位期间施行康叔政令,百姓和睦安定,因其勤王有功,升为公爵。

可以说,卫康叔和卫武公是卫国的两个著名的贤君。

季札说:“美好啊,多深厚啊!虽然有忧思,却不至于困窘。”

我听说卫国的康叔、武公的德行就像这个样子,这大概是《卫风》吧!”

季札在曲中听到了“美好又深沉,忧愁而不困惑”的美德,并猜到了这是歌颂卫国的康叔、卫武公两代诸侯的曲子。

因卫国在中原诸侯之中向来以君子众多著称,所以季札对其艺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今天的音乐会到此结束,我们明天继续跟随季札欣赏音乐,并聆听他的精彩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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