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夏天,在G君的带动下开始骑行。第一条线路是G君规划的沿江线路,70KM。雨将下未下,时而是风,时而乌云。在郊区一条两边种满树木的小道上,G君跟我讲了一个美丽的场景。他说秋天的时候,叶子遍地飘落,这时候快速骑行,车轮会把落叶带起来,很是美丽。他讲这些的时候飘忽不定的风扬起小道两旁的树叶,发出轻快好听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象到车轮飞掠、道路上的落叶再次飞起的场景,心里便觉得美好。这风景,独属于骑行者。
从此就喜欢上了骑行。我是一个喜欢拖拉的人,这次却没有。那之后的一个周末,拉着女朋友去离住所十几公里路的地方买自行车。早已跟G君问好了几个备选型号,最后买了美利达的入门车型。老板在组装车的时候随口说道,这车很结实的,很多人买了这车就骑车去西藏。远行,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到遥远的地方,多么美好。于是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要是也能够骑行去西藏多好呀。组装完才注意到,山地车是没有后座的。我跟女朋友两个人,带着一辆车,没办法坐公共交通。就在老板的建议下加装了后座,我载着她,在城市里缓慢穿行。这辆车我把它唤作“小白”,这是我骑着小白的第一段路程。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周都会来2次47KM的骑行,在所生活城市的西南角与东北角之间穿行。有一次在一座桥上休息,大概是下午六点的时候。太阳在西边释放着它残存的能量,一边继续发出明亮的光线,一边缓缓落下;桥下是不知流淌了多年的江水,江面上有船,其中的一艘看上去像体型巨大的不明生物;路面上偶尔有行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均匀前行,不时有摩托一闪而过。明暗对比分明的光线,舒缓的水流,悠然的人和船。这美丽不张扬,却让人过目难忘。
除了每周几乎是固定的两次47KM行程外,平日还会约着朋友一起骑行,与我合租兼同事的L君便是其中的一位。当时L君还没有专门买自行车,我骑着小白,他骑着上下班骑的破自行车。晚上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我们漫无目的的绕着住所骑行。有时候也会任性的比速度,结果竟然是小白比不过他的破自行车,很是无语。夜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者,浸润其中,不知不觉思绪都跟着活络起来。
后来L君,还有其他几位朋友都为了骑行专门买了自行车。有时候我们会相约在晚上一起骑一段。印象尤为深刻的便是北湖大道。两旁的树木高大,树叶茂密,路灯在树木的环绕下显得有几分迷离。光线不甚明亮,却是刚刚好。我们一行,三人或是四人,沿着既定的道路行进。有时候会发了疯一样快速骑行,大家争先恐后。夏日闷热无比,湖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抚皮肤。骑行的时候,人的一些感官会变得迟钝麻木,而另一些感官则敏感活跃。
再后来,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很多事。最开始带我骑行的G君离开这座城市,去了帝都;合住的L君买房,结婚,迎娶白富美;一起骑行的其他朋友有的辞了工作变了住所,有的渐渐不怎么骑行了。而我也忙于我的生活。曾经陪我风里雨里的小白,放在家里的角落,蒙了灰。我们都坐在生活的车轮下,自觉不自觉的向前、向前。
不与我骑行的小白,在家里终于显得有点多余。犹豫了几次还是决定把它送人。那次久未外出的小白再一次被推出屋门外。这一次不是像往常一样,我骑着它在道路上前行。而是被推到地下车库,放倒的后排座位上,开车载着它把它送给一位长辈。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后排座位躺着的就是我的小白,我开着车,内心却有一些东西在涌动:
G君描述的美丽场景,不单当时觉得美丽,后来也会想起,我的小白来了又走,终归没有带着它观摩那道风景。
车店老板口中的骑车去西藏,在我心里种下一个颗种子,多次萌生出那样的冲动,终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我的小白是可以去西藏的,只是我未能带它成行。
那天桥上看到的夕阳、江水、行人和船,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那些美丽我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小白载着我一路跋涉前行,我看到了它也会看到。
与L君还有其他朋友在深夜里骑行,有时会疯了似的比速度,有时候甚至会嚎叫,那些肆无忌惮的日子,是青春末尾浓墨重彩的一笔。
由小白和骑行所引发的人和事,早已匆忙向前,只是来不及告别。人生有两种告别:
一种是主动告别,
一种是慢慢遗忘。
对小白,我选择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