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市首富》上映的时候,我和唐露一起去看来着。
唐露穿了条大露背的黑裙子,说给我涨面儿。
一般看完电影,我俩都会去吃个牛排,犒劳下自己——就当是团建了。
但那天是个例外——王多鱼花10亿元的故事,让我们想起了笑姐:
一个有1亿零花钱的姑娘。
之前和唐露提过笑姐,没细聊。出了影院,唐露问,开小美发店的笑姐,真有1个亿吗?
我说,她和王多鱼是反着的。王多鱼是一夜暴富,笑姐是生而有钱。
“那她还开啥美发店?”唐露让我赶紧细说说——她要马上听。
这姑娘好奇起来,不要命。我俩没吃牛排,直接回了工作室。
唐露泡面,我从头说起:
认识笑姐,是在2016年8月底的苏州。
那天,我陪着一位建筑工程师——陈工,去了笑姐店里。
陈工在工地风吹日晒了五六年,基本算毁容。
他攒了100万,计划去女友家提亲,但自卑,不敢去。
因为,女友妈嫌他难看。所以,我俩路边随便找了家美发店,帮他过心理关。
我和陈工进了店,看见个姑娘正抱着个小孩儿,讲故事。
小孩3-4岁的样子,手里捧着绘本。
姑娘是老板娘。
她见有人进来,起身,把小孩放在了沙发上。
三人聊了几句,她让陈工坐美容椅上等,自己准备东西。
小孩说,妈妈陪我玩。
老板娘回了句,她有事,让小孩自己玩会儿。那孩子没闹,自个儿耍去了。
这时候,又进来个女孩,是老板娘的熟客,叫秀芹。
这女孩儿我认识。之前在网上约好了,和她晚上见——听她讲讲这些年被性侵的事儿。
没想到,两人提前见着了。
她心里急,我和她出了美发店,对她说,可能没办法把诱奸她的人,绳之以法——毕竟,时间过去好几年,也没证据。
她哭着回了屋。老板娘给她倒了杯水。她坐下后,抱着水杯抽泣。
老板娘看秀芹哭,陈工也挺愁,说了句,她见不得人难受,所以,在店里定了个规矩:
“凡是来我店里的,不开心的,说出来。跟我说说你的事,倒完心里苦水再走。”
唐露急了,打断我的叙述,说,陈工和秀芹的事她听我说过,让我快讲笑姐的事。
我说,不忙,这就到正题了。
老板娘嘴里说着话,手上没停。
她一边放下美容椅背,一边从瓶瓶罐罐里倒出些乳液,在陈工脸上涂抹——这哥们儿已经躺倒了。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营业执照,经营者叫余潇潇。
老板娘看我楞了下,说,这是她真名儿,熟客都管她叫笑姐。
她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开美发店,其实挺苦逼——忙起来,管不了孩子,她儿子只能自个儿玩。
美发店没啥好玩的,儿子挺可怜。所以,她要开开心心的——她开心,她儿子就开心,客人开心,她就开心。
所以,“我得让你们都开心。”
笑姐这话逻辑挺长。
她看我乐了,说了句,就是这么个理,“你别多想啊,没占你便宜”。
我看了眼她儿子,正蹲地上拼乐高呢——挺乖一小孩儿。
笑姐问秀芹和陈工,他们俩谁先说。
陈工说,他说了一下午了,不想说了。
秀芹也说,自己不想再说了。
我冲笑姐笑了笑,说,他俩都对我倾诉来着,但说完之后——好像更难受了。
笑姐出了会儿神,说他们俩的事,她大概猜的到。
她看了眼陈工,眼神特妩媚,又抬头看秀芹,说,那天去秀芹工作的小超市,是特意去提醒她的……
“要么,你们听我讲个故事吧,看能不能心情好些。”笑姐说。
说完这话,她提了个问题:
假如你们家财万贯,光零花钱就有1个亿,打算怎么过日子?”
陈工乐了,说:“那弦砸死昂母娘。”
他的脸上糊着一层绿色的泥浆,吐字不大清晰。
我猜他说的是:拿钱砸死丈母娘。
丈母娘其实也都是从小姑娘变过去的,活久才知爱财。
秀芹挑了挑眉,说她要血洗大洋百货。
“买啥衣服都不用看折扣,买买买,不犹豫!”
笑姐说,只要是女人都会买买买,她也是,她会买香奈儿、圣罗兰、阿玛尼这类高奢品,或者直接买高定。
秀芹喊了声:怎么可能?
这姑娘,刚才还哭,这会儿兴奋了。
所谓高定就是高级定制——让巴黎的裁缝给做衣服,收费自然是天价。
我问秀芹,知不知道一件高定多少钱。
她愣了下,望着窗外说,不知道,该不少钱吧。
老板娘点头说,是啊。
一件小外套8、9万欧元,一条连衣裙几十万欧元,一个季度,买两件吧。
秀芹说,这有多少钱,也不够花吧。
老板娘眯了眯眼睛,说,她有个会挣钱的爹。
这位有1亿元零花钱的姑娘,也叫笑笑。
她是个名媛。
一般午后,会去城里的香奈儿专营店逛逛。
有一天,她在店里低头试鞋子。
看见眼前出现了十几双黑皮鞋和一双红高跟。
她知道爸爸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得体的微笑,抬起头说,“爸,下午好啊。”
余老板问,挑鞋子呐?
她点头,让她爸帮忙看看买哪双,“爸,哪双更配我这条裙子。”
余老板挥挥手,让柜姐把两双都包了。
笑笑看了看余老板身边的红高跟——不认识。
估计是新找的,红高跟冲她笑了笑。
这笑里有示好,有谄媚,也有羡慕。
余老板说,闺女,穿啥都好看,不用挑。
接下来说正事。
他问笑笑,这个月的珠宝设计工作室,赢利怎么样。
笑笑报出了一串数字,包括流水、成本、收入以及月环比增幅等等。
这时候,名媛像个会计。
余老板说,加油干,带着人走了。
笑笑13岁时,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希望孩子成为另一个自己。
那一年,她被余老板从母亲身边,接了过来。
余老板工作忙,平时不怎么管她。
有一次,笑笑的老师,出了张奥数题测卷,摸底学生的水平。
笑笑难得考了次75分,结果——被余老板狠狠的教育了。
余老板不打孩子,只关禁闭。
笑笑坐在黑屋子里,余老板在门外。
他发了1个小时的火,说自己上学的时候,数学从来都是满分,没想到生了个废物——果然是遗传了刘霞的猪脑子。
刘霞是余老板的原配,两人刚离婚。
刘霞说,余老板有钱以后,夜不归宿,花天酒地。
余老板说,刘霞给他带了绿帽子。
刘霞说,余老板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个农民工,没有审美。
余老板说,刘霞把笑笑还给她,是因为笑笑是个拖油瓶,妨碍了她找男人。
刘霞说,余老板是贼,是骗子,不是当年算计了师父,他是学不到手艺的,不是算计了打首饰的客人,他也赚不到第一笔开店的钱。
余老板说,他查了下,刘霞找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余老板送刘霞的三套房子,有两套,被刘霞和男人做生意,赔掉了。
这些话,都是对笑笑说的。
笑笑发现,只要自己犯了错。
余老板就一定会说这是刘霞造成的。
当然,刘霞也一定会说,是余老板的原因。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父亲家,笑笑会尽力迎合父亲的期待;在母亲家,她会努力迎合母亲的期望,好在——他们两个,都不常在家。
笑笑很小就知道,余老板是做珠宝生意的,很有钱。
从小,她便是名媛,陪着余老板出席各种高大上的场合。
她从来不缺奢侈品——鞋柜占了两面墙,另外两面墙是衣柜。
但,她要满足余老板的期许。
比如,笑容优雅,举止得体。
比如,每句话都要精心考虑。
比如,面对余老板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不表态。
更重要的是,学好数学——会算账。
上大学之后,笑笑向余老板证明了,她和他是一样的人——能将所有的事情,快速以投资回报的方式,说出来。
当笑笑从欧洲拿回了珠宝设计硕士学位时,余老板的珠宝店也开始向国外进军。
余老板希望笑笑成为公司的设计总监。
这是笑笑第一次反抗他,她开了自己的私人设计室。
余老板同意了。
几个月后,笑笑发现她废掉的设计,成了余老板珠宝店里的新款——那些模仿潮流的设计,格外好卖。
笑笑觉得自己是个LOSER。
但余老板对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满意。
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能花钱来治愈。
笑笑提着鞋,从香奈儿扎进了普拉达……
她想,如果有情感银行的话,她大概是个赤贫户。
每次提着鞋子衣服,从奢侈品店出来时,她都能看到老罗谦卑、从容的笑容。
老罗是余老板给笑笑找的保镖和司机——比笑笑大一岁。
只有在车上,笑笑才能做自己。
车开起来的时候,她会默默流泪,也会歇斯底里。
她会扇自己耳光,把头发抓乱,把名贵的珠宝扔的满车都是。
她问老罗,自己是个神经病吧。
老罗每次都会从后视镜,眼神清澈的看着她。
老罗会把车开的飞起,也会带着她在城里,漫无目的,一圈一圈开下去。
有一天,笑笑接到了刘霞的电话。
20分钟后,老罗载着她到了铁道医院。
刘霞躺在这家医院过道的床上,干瘪暗淡,气若游丝——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
铁道医院是工薪阶层看病的地方,医院爆满,没有病床。
看见笑笑来了,刘霞说你还真来了,“余老板纳几房妾了?”
笑笑没接话,找大夫问了刘霞的病情:
肺癌晚期,骨骼转移
她忽然记起来,小时候,母亲等父亲回家——一宿一宿抽烟,一地烟灰。
刘霞呲着一口黄牙冲笑笑乐,说她穿的这一身,可不便宜,这就对了,“要多花余老板的钱,往死里花。”
笑笑嘴唇颤了颤,问怎么住这儿了。
刘霞说,没钱。
笑笑手里其实也没多少钱——平时买奢侈品,娱乐消费,都是挂在余老板的账上,公司的财务也是余老板的人。
她每个月从余老板手里领个红包,有时候是几万元,有时候多一些——大概是父亲觉得她哪件事做的好,发了奖励。
她给余老板打了个电话。
余老板说,他和刘霞没关系了,该给的都给了,实在没钱,让刘霞抵押掉最后一套房看病。
笑笑喊了老罗进来,让她背着刘霞,三人去肿瘤医院。
路上,她问刘霞,能不能把房子抵押了看病。
刘霞轻蔑的笑了笑,说笑笑越来越像她爹了,“你们是合起伙来算计我了?”
笑笑又给她外婆打电话。
外婆说,刘霞的最后一套房,也做生意赔光了。
外婆大概说了下事情的原委,便催着挂电话,说,“没啥事,她先挂了,忙呢。”
笑笑听到电话里传来麻将洗牌的声音,哗哗响。
她让老罗先陪着刘霞,自己打车去了典当行,当了几件首饰。
她又给一些朋友打电话,托关系。
当晚,刘霞住进了肿瘤医院的特需病房。
笑笑花钱请了好多专家,搞了个会诊。
半个月后,刘霞还是去了。
余老板上医院看了眼笑笑,没去看刘霞遗体。
看见笑笑瘦了一大圈,神色憔悴,余老板眼圈红了。
笑笑没搭理他,他给笑笑塞了张银行卡,带着一圈儿跟班儿,走了。
老罗陪笑笑去了殡仪馆,遗体告别没来几个人。
余老板嘴里说的,刘霞的那些个男人,一个也没看见。
套着笑笑珍藏的香奈儿经典毛呢套装,刘霞进了炉。
刘霞说那是她最喜欢的牌子,“可惜她生前一次都没穿过”,笑笑告诉老罗。
老罗打着伞,笑笑抱着骨灰盒。
她边走边说,自己没吃早饭,低血糖,胃痛。
上了车,她终于痛哭流涕。
老罗递了纸巾,水和口香糖给她。
当晚,笑笑让老罗进公寓陪她。
从那天起,他们睡在了一起。
两个月后,一闻到食物的味道,笑笑就会呕吐。
“吃了吐,吐了饿,饿了吃,吃了再吐。”
余老板知道了这事儿。
在老罗外出给笑笑买便当时,他找老罗谈了谈,桌上放了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是一笔钱,另一个盘子里是一把刀。
老罗没要钱,走了。
隔天,余老板打算带着笑笑去打胎——发现,笑笑也跑了
几个月后,余老板在一个小县城的廉租房里,找到了笑笑。
这姑娘肚子已经挺大了。
余老板要带着笑笑去打胎,笑笑用剪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不再是那个名媛——咬牙切齿,吐沫星子溅到了空气里,“再逼我,死给你看,信不信?”
余老板哭了,说自己只有笑笑这一个女儿。
他没再要孩子,是怕别人和笑笑争。
余老板问笑笑,她知不知道,他给她这个女儿,赚了多少钱?
笑笑哭着说老罗死了。
老罗走了以后,笑笑花了一个月才找到他。
他们俩来到了这个县城住下。
老罗找个份工作,给人看歌厅。
几周前,场子里两拨人打架。拉架的老罗,不知被谁捅了一刀,当时就去了。
余老板这时才看到,窗前放了两个骨灰盒。
老罗边上是刘霞,刘霞边上是老罗。
笑笑抓着剪刀,对余老板说,戴面具太久了,不想再戴了,工作室里还有手稿,随便用。“我不回去了。”
余老板让笑笑放下剪刀,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给笑笑做了饭。
两人吃过饭,笑笑送余老板出来。
门外好多人等着,西装笔挺,黑丝套裙。
除了肚子已经隆起,笑笑还是那个面带微笑,举止优雅的大小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上车前,余老板跟笑笑说,之前给她的那张卡里,有1个亿,算是给她的零花钱,随便花,花完了给她补。
笑笑想起来了,那卡一直在她包里塞着。
几年后,笑笑在苏州市郊开了家美容美发店,叫,好再来。
她有个乖巧的儿子,经常缠着她讲故事——他最不开心的事情是,妈妈陪他少。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个板着面孔的中年人,来店里理发。
那时候,店门口就会挤满西装套裙。
笑姐的故事讲完了,陈工脸上的泥浆面膜,刚好干了。
她洗去泥浆,又给陈工敷了一层纸膜。
几个人都没说话。
我看秀芹发呆,碰了碰她胳膊,她说:“好感动的故事,但是有点假。”
秀芹说,她只听人说,灰姑娘想当公主,怎么会有公主,愿意做灰姑娘呢?
“大小姐爱上司机,太狗血了!”
笑姐笑了笑,眼眉弯成了月牙。
她说,好啊,那就再讲个没有大小姐,也没有保镖的故事:
21岁的笑笑,在工厂流水线上了一年班,已是老资格。
最近几年,用工荒,工厂留不住人。
笑笑正低头做活儿,车间主任突然喊她——让她上办公室一趟。
1年前,笑笑高职毕业,学的是酒店管理,托关系,进了家大酒店实习。
她啥活儿都干:布置餐台,收拾客房,打扫卫生……
她争取啥都干好:铺床平整,没有一丝折;筷子摆对角度,盘子放对位置……
所以和其他常被骂哭的实习生相比,她没怎么挨骂。
女主管特别爱训年轻姑娘,尤其是相貌普通的——对漂亮的姑娘,倒是骂的少。
笑笑的谨慎细致得到了男主管的赏识。
但这事儿,被女主管看出来了。
有一天,酒店举办大型婚宴,人手不足,婚宴结束后,实习生都被留下来收拾。
凌晨4点,干完活儿,第二天上早班的人,就不敢回宿舍休息了——怕起不来。
他们在包厢睡了,女的拼凳,男的睡地上,这里边就有笑笑。
第二天早上7点,笑笑被骂醒了。
女主管骂他们懒,嘴里花样翻新。
后来,她让其他人散了,只留笑笑一个人听训。
男主管来了,看站在墙角的笑笑,眼圈发青,手脚在抖。
他把笑笑放了,还说了女主管几句,
没过一个星期,就有传言说——笑笑被男主管包养了。
有一次,笑笑去洗手间,听到有人说:“笑笑”“婊”“装”。
她一看,都是同事。
第二天,她便提了辞职。
男主管想让她留下来,给他做助手。
笑笑摇摇头,说:
我不配
笑笑想,这世上总有在乎勤奋的地方。
于是,她去了工场。
她心细手快,工时比别人干得满,次品率也低,三个月,升了拉长。
笑笑进了主任办公室,对方给了她一张人事调动表。
主任说,她被升为车间助理了,“从今天起,来办公室,帮我做数据统计。”
工厂的生活其实挺枯燥,笑笑只是想证明自己。
为了加快统计的效率,她自学了excel里的各种函数。
主任说,这是脱裤子放屁——他在岗已经30年了,喜欢按部就班。
笑笑又辞了职。
她回了家,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
第一个,是个又高又帅的哥们,对人礼貌客气。
笑笑想起来,上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对话:
“听说,帅的男生都花心。”
“可不是,还是长相普通老实的靠得住。”
“可是……学长真的很帅啊,对女朋友也好。”
“哼,谁知道10年后呢,再说,她女朋友是咱校校花,换你,你拿的住?”
“就是,想找帅哥,先照照镜子,咱这种普通人啊,不配的。”
笑笑和那哥们儿见了三次面,谈崩了。
第二个相亲的哥们儿,说要带笑笑参加个聚会。
听说笑笑没有合适的衣服,他拉着笑笑进了商场。
笑笑一直看打折的衣服,他找了件新款,塞到了笑笑手里,说:“换上。”
笑笑看了裙子,摇了摇头,说:
我不配
后来,笑笑找了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相貌无奇的人嫁了。
嫁人那天,她心里就像是参加别人的婚礼。
婚后,笑笑没上班,两人半年有了孩子。
两年后,老实男人对笑笑说,他压力有些大,希望笑笑能去上班。
笑笑温顺的说,好。
三年没工作的笑笑,看见一间卖化妆品的小店招店员——月薪少的可怜。
她想,有工作,不就行了。
笑笑进了店,开店大姐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大姐一边让笑笑坐在柜台里,一边说,没想到,能招到这么俊的姑娘。
笑笑摇头说,从小到大,没人说她好看。
大姐让笑笑闭上眼睛——粉底、腮红、眼线、眼影。
化完妆,她给了笑笑一面镜子。
笑笑愣住了,镜子里的人,像她,但——精致,娇嫩,容光焕发。
大姐说,不论是美妆,还是美容,都是美的事业。
她说,姑娘心情不好时,化化妆;小伙心情不好时,理理头。
笑姐讲到这里时,刚好揭掉了陈工脸上的面膜。
她按摩了几下,一边给陈工细细涂粉底,一边说,晒黑不要紧,肤色要均匀。
“你啊,穿浅蓝色更好看。”
涂完粉底,她又帮陈工理了理头发。
镜子里的陈工,精神了好多。
笑姐看着镜子乐了,说,多帅一小伙儿。
我对陈工说,他这脸,这下可值钱了——是有一个亿零花钱的姑娘,给他捯饬的。
秀芹急着听故事,她催笑姐继续讲,“笑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笑姐笑了,说,接下来的事,你知道啊。
笑笑明白了世界上还有“美的事业”后,开始学习彩妆、护肤、美甲、纹眉、理发。
她学成了多面手,攒了些钱,带着孩子,开了一家美容美发馆,叫好再来。
笑姐对秀芹说,不论是灰姑娘想当公主,还是公主想当灰姑娘——人只要一直往前走,就不会被过去困住。
窗外烤肉烟味和香味飘进了屋,有几个喝醉酒的人在吵架,大卡车开过的声音隆隆响……
这里是市郊,我听完了一位名媛和一个普通姑娘的故事。
镜子里的笑姐,冲着我们仨妩媚的笑了,你们猜,“我是那个名媛,还是那个普通姑娘?”
看着她优雅的身影,我想,她就是那个名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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